家辉看安臣在一旁一言不发,耷拉着脸,“怎么,安臣你不和雨辰一起回家,见见岳父岳母呀。”
雨辰知道安臣听到她要和家辉一起回家,就又一直在闹脾气,刚送她来机场的时候一句话都没和她说,便替安臣回答道:“安臣要和乔阿姨去瑞士看外公。”
安臣哼了一声,盯着家辉看,“如果不是看在小若雪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同意家辉你和雨辰一起回家呢!”
家辉拍拍安臣的肩膀,“陆总,你要真不放心,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呗!”
雨辰抱抱安臣,哄着他,“我要去登机啦,不要在板着脸,到了瑞士替我向外公问好,见到叔叔也不要闹脾气,多陪陪他们。”
安臣低着头看怀里的雨辰,“还有呢?”
雨辰仰着头看安臣,转转眼珠,真的在想她还忘了嘱咐什么事情,她刚要说话,就被安臣的唇堵上了,小鸡啄米般,“还有这个。”
家辉看到眼前的一幕,伸手遮住若雪的眼睛,“小孩子,非礼勿视。”
若雪打掉家辉的手,“哥,我成年了。”
“雨辰姐和安臣哥好甜,如果……”
她想到了自己,她也想要甜甜恋爱,如果还可以和艾毅就好了……
顺利到家后,雨辰和爸妈也是和气的相处了两天,雨辰主动帮他们做家务,也聊了工作的事情,可却只口未提安臣。
若雪发短信邀请雨辰来家里做客。
起初雨辰是拒绝的,可两家离得近,在家又没事做,去玩玩也无妨。
午后,雨辰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悠悠走在幸福大街,等她站在家辉家门口,就可以看到他家黑色的铁门,而上面的雕花,是圆形还是几片花瓣,锈迹斑驳,都被洗刷的看不清了。
她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徘徊驻足多少回。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去学校都要路过家辉家门口,她就会推着自行车从家里走到家辉门口,偷偷地看家辉院子里的自行车还在不在,如果还在她就知道家辉还没有走,她就会等在附近,等家辉出门,还假装碰巧遇到,只为和他打声招呼。如果院子里的自行车不在了,她就飞快地骑车,想在校门口可以遇到他和他一起进班。
因为她想和家辉一起上学,放学,这是她枯燥的生活中别样的一抹色彩。
后来他出国了,她想家辉了,或者学习上遇到困难了,她熬不下去了,她就会来到他家门附近转转,给自己打气,考试考砸了,没什么大不了,一定要坚持努力下去,记住努力永远不会辜负你,再遇见家辉的时候你一定是最优秀的,家辉可不喜欢成绩不好,还蠢的人。
突然街头刮了一阵风,吹到脖子里,掠过心间,是刺骨的冷,雨辰扣紧大衣外套,来往的人太多,都是镇上的,不能在门口站太久,以免让人生疑。雨辰伸出右手,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若雪从里屋蹦跳的出来给雨辰开了门。
尘封了九年的大门终于向她敞开了。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去。
雨辰来不及多看屋内的陈设,就被若雪拉到二楼的房间。
两人在屋内闲聊,不小心就提到了雨辰高中读书时候发生的事,雨辰就把自己隐约记得的事都说了,大概都是家辉被老师批评,家辉在学校做的恶作剧的事,若雪也有意无意拐弯抹角地提起艾毅,雨辰大概猜到了她的小心思,除了夸艾毅还提起了他们小时候发生的事。
“记得大概是我们上幼儿园有次我们放学后没有及时回家,去了另一个同学家,晚上回来不认识路,我们俩就抱着书包坐在马路边路哭,把爸妈都急坏了。”
雨辰边说边走到若雪房间的照片墙边,仰起头看相框里的照片,若雪就跟在她身后,缠着她继续讲下去。
“然后呢?”
由于两人背对着门口,并没有看见早已站在门口的家辉。
家辉并没有打断两人的谈话,斜着身体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屋内的两人。
今日外面的阳光充足,完全没了下雪的痕迹,温度也是十分惬意。
雨辰穿着一套纯燕麦色的针织裤装套装,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其他修饰,背对他站在他的正对面,忽然她侧过头看着若雪,而此时通过窗户打进来的阳光刚好洒在她的脸上,棕栗色的微卷短发别在耳后,耳垂上的耳钉因为有阳光的折射微微发光,可以看到她白皙透净的侧脸,柔和的五官,嘴角微微勾起,眉眼带笑,尽显出她独特的知性与温柔的一面。
他实在不能将现在的她和当时黑黑瘦瘦的脸上带着眼镜,扎着马尾,穿着并不合身的白色t恤,整天坐在位子上低头苦算函数题的她重叠在一起。
仿佛那是上个世纪的她,只是那个女生也叫韩雨辰,会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地看他,会经常出现在他的家门口,还和他说是路过而已,会在他每一场篮球比赛中在人群中小声地为他加油,会在他和她告别时流露出不舍和难过的眼神,却又迅速藏回去。
又是一节无聊的数学课结束了,雨辰坐在课桌旁边埋头正和课本上的那道方程式做斗争。
“雨辰,你把上节课数学课的笔记借给我看看,上节课我又犯困了。”
“嗯,你不懂的可以问我。”雨辰从数学课本里抽出一本蓝色天空外壳的笔记本递给他。
他接过雨辰的笔记本,坐回自己的位置,随意翻看几页,里面有一张白色的纸从里面滑落出来,他捡起来打开一看,是一张空白的纸,顺手打起草稿,却发现白纸中间有他名字的印记模模糊糊,便用铅笔拓出来。
真的有一行字,可能她写的太用力,印在了这张纸上。
“学好数学,考上大学,向储家辉告白。”
他没想到是这几个字,迅速用橡皮擦去他用铅笔在上划过的痕迹,在上面胡乱画了几个符号,撕掉扔了。从课桌里找到新的一张白纸,叠好,夹回到笔记本里。
晚自习下课后,周围的同学都走了差不多,雨辰还独自一人坐在课桌旁埋头苦算,他将雨辰的笔记本卷成圆柱形,敲敲她的头。
雨辰摸摸自己的头,抬眼看到家辉正跨着双腿坐在她对面同学的椅子上。
“还在算那道方程式呢,笔记本还给你了,谢谢哈。”
雨辰接过笔记本装到书包里,“不用谢。你怎么还没走。”
他抬眼向四周瞟瞟,声音压得低,“雨辰,我问你个问题吧。”
雨辰正在写题的笔停在作业本上。
“雨辰,你有想过出国留学吗?”
也许他问的问题太突然,或者很奇怪,雨辰犹豫了一下才说:“没有,可以考上国内重点大学就不错了。”
他象征性地笑了几声,鼓励她,“确实以你的成绩考上国内的大学很容易,除了你的数学有点拖后腿。。”
雨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决定最近报个数学补习班。”
他一只手搭她的肩膀上,诚恳地说道:“不过以我的成绩就很难了,所以我爸妈决定过一段时间就会让我出国读书了,这样也许我还有希望考上大学吧!”
雨辰勉强的笑了,“你要出国了?真好,可以去国外读书挺好的。你看你画画那么好,等你考上大学,以后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一个画家。”
“家辉?”雨辰瞥眼看到家辉站在若雪房间门口。
“哥?”
被她们发现了自己,家辉抽回自己的思绪,呆滞了几秒,站直身体,向房间走去,“刚刚上楼听到你们聊天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哦,哥你不是要和爸爸出去办事吗?”若雪问道。
“恩,等会就去了。”
雨辰站在那里朝他笑着,他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她的身上,“雨辰你来了。”
雨辰点点头,“嗯,不欢迎呀!”
若雪挽过雨辰的胳膊,帮她说道:“雨辰姐是我要邀请来的,我在家实在无聊,又没有朋友,就想找雨辰姐聊天。”
“好,看来你现在是只想做雨辰的妹妹啦。”
若雪又伸出左手挽过家辉的胳膊,“我是你们两个人的好妹妹。”
家辉抽回手臂,“那雨辰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还有点事先出门一趟。你有空就常过来玩。”
“嗯,你去忙吧。”
家辉转身出去了,走到楼梯口,又向若雪房间看去,听到雨辰接着在和若雪说艾毅小时候的事情。
又想到那天他要出国,和雨辰在学校道别的时候。雨辰坚定地对他说:“家辉,你出国了也要好好学习,相信我们再见时一定都是足够优秀的人。”
就像当初他特地给她挑的离别礼物,那条蝴蝶吊坠的项链,他就想给她一个最美好的祝愿,花若盛开蝴蝶自来。
现在的他们真的做到了那个约定,都成为了足够耀眼的人,她也做到了她所期望的,学好了数学,考上国内的重点大学,甚至还出国留学了,可他们之间好像却多了一层距离感,只能远远的站在彼此的世界里,遥遥相对。
那时他看见那一行字,心里确实微微触动,可他说不上来那个感觉代表着什么,现在的他也不应该有任何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