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枫浑身发颤,差点说不出话来。
老师拍拍她的肩膀道:“先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李红枫飞奔出了办公室,如掠影一般跑过教室。
“怎么她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呢?”
“谁知道呢?搞不好尿急。”
“我就不信她待了一晚上还能尿急?”
“哈哈哈……”
林凡一嘴上飘过一抹嘲讽地笑,心道:看你等会怎么交代没写作业的事。
谁知李红枫一天都没有回来。
李红枫走得急,连书包都没有拿下来,只能飞奔回家。
刚到家,看见一群人挤在她的家门口。
她的舅母看见她,急忙拉住她道:“丫头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邻居婆婆道:“你爸爸出事了!”
李红枫穿过人群,看见那一方棺材。
李红枫终于哭了出来。
她跪了下去,抱头痛哭。
“这孩子也真是可怜了,从小没了妈,现在连爸爸都没了,可怎么办?”
“说起来,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我看老李身体还挺好的。”
“听说昨晚老李下楼的时候摔倒了,摔晕了没有人扶,天又冷,早上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
“啊……可是,红枫没看见老李上楼睡觉,不会下去看看吗?”
“哎,昨晚……她没回来!”
“啊?”
李红枫跪在冰凉的地上痛哭,没有人扶她,还有各色的目光看着她。
最后邻居老婆婆扶起她,在她耳畔轻声道:“赶紧起来吧。”
丧事是李红枫舅舅家里操办的。
他们也没问李红枫要钱,只是办完丧事便匆匆忙忙走了,他们不想家里多一个拖油瓶。
李红枫好几天之后,才去上学。
她回到教室,整理了一下书包。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整理的,不过书还能卖钱!这么想着,她加快了将书塞进来的速度。
现在才6:25,人还很少。
她不想看见他们。
如果,她那天晚上回去了,她的爸爸就不会死。
她整理完,背上书包,在教师办公室前等待。
教师办公室就在教室旁边。
学生陆陆续续地来了,便有人开始对李红枫指指点点。
“这谁啊,大清早站在办公室门口。”
“这不是李红枫吗?好几天没来了……怎么回事?”
“听说她没回家,她爸爸被气死了!”
“啊,怎么这样?遇上这种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李红枫瞪了他们一眼,伸出脚想踹过去,但是老师正好来了。
李红枫也不想管他们了,便跟在老师身后。
老师道:“怎么不回教室?早读快开始了。”
“老师。”李红枫顿了顿,看向老师。。
老师放下手中的包,看向李红枫,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对了,把你这几天没写的作业补上。”
李红枫继续说道:“老师,我想退学。”
“你说什么?”老师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考上这个学校很难,既然考上了,怎么突然要退学?是不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如果经济上有困难,可以申请助学金。”
李红枫考上的是重点中学,在她的初中,考上这个学校的人寥寥无几。
而助学金的申请时间已经过去了,如果李红枫想要再申请,必须等到下学期。
“老师,我觉得,我无法面对班里的那群人,如果不是他们,我爸爸也许就不会死。”李红枫抽泣道。
她怕哪一天忍不住了,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老师皱眉道:“怎么回事?”
“那天放学,他们把我关在男厕所,我在这里待了一晚上……”李红枫把这件事情陈述出来。
老师一噎,她觉得李红枫不是在说谎,她说的都是真的。
而此时此刻,李红枫站在这里就是等她的处理结果。
老师试探地问道:“那你是想怎么样?”
李红枫道:“我想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我想报警?”
老师脸色一变,报警是不可能的,这会对学校的声誉造成极大的。
老师看了一眼李红枫,想先稳住她道:“这种事报警也没用的,没事,学校会处理的。到时候我把名字上报上去,会做处分或是退学处理的。你说一下是谁吧。”
“林凡一。”这个名字出来时,老师手中的笔一顿,她放下笔,道,“算了,这样,我去监控室看看,你在这等我一会。”
“好。”李红枫眼里满是希望。
老师看见她的眼神,心中有一丝不忍,如果是其他人,也许可以做退学处理,但是让林凡一退学这件事,他做不了主。
老师拍拍她的肩膀道:“早饭吃了没,这里有小蛋糕,饿的话自己拿。”
老师看李红枫拘谨的样子,便主动拿出小零食,道:“想吃就吃吧,我去去就回。”
李红枫看了小零食片刻,泪光闪闪,心中似乎有一股暖流抚过。
但是老师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
李红枫不自觉地站起来喊了声:“老师——”
老师皱眉道:“确实是有一群人把你围在厕所,但是,里面没有林凡一。”
李红枫低下了头,确实是没有林凡一,但是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和林凡一脱不了干系。
“他们和林凡一熟,我觉得是林凡一在后面主使。”李红枫果断地说道。
老师叹了口气道:“做事情不能主观臆断,凡事都要有证据。老师知道,你和林凡一有些小过节,但是你不能因此断定他主使的他们。虽然林凡一成绩不大好,但是我觉得他的性格挺好的。”
至少林凡一没有给她惹过什么麻烦。
李红枫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老师按住她的肩膀道:“我知道做课代表有时候会得罪人,既然这样,那课代表这个任务我就交给别人好了,你先回去早读吧。”
李红枫道:“老师,我说退学,不是简单说说的。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不改了?”
“嗯。”
“行吧。那你去教务处办理一下手续吧。”
李红枫见老师开始自顾自整理东西,没有再理睬她,她只能转身失望地离开。
老师盯着桌上纹丝未动的小零食,叹了口气。
他把那群把李红枫围在厕所的学生叫出来,训了一顿。
最后他们连处罚都没有,只得了一顿训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向懿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她在街上缓缓而行,红枫随风而逝。
她停下脚步,看向居民楼前抱着女儿的一位父亲,眼泪落下。
“《红枫》杀青了!”
长达两个多月的拍摄终于结束。
那种阴郁的气氛终于在一片欢笑声中散去。
杀青宴后,向懿赶回了公寓里。
她刚打开门,公寓里漆黑静寂。
向懿没有看见顾怀时,心头不免有些失望。
她脱下高跟鞋,穿上拖鞋,摸到了灯的按钮,“啪嗒——”
一团黑影抱住向懿。
“这么饥渴的吗?”向懿自然知道是顾怀,便笑道。
“嗯,急不可待了。好久没见你了。想你了……”顾怀将额头靠在向懿的额头上,说道。
微热的气息洒在向懿的鼻翼,痒痒的。
“不是天天见嘛?”顾怀扣住向懿的脑袋,听见向懿轻声道。
“但是今天才见到真的……”顾怀道。
“那视频里的我都是假的咯?”向懿道。
“能够触摸到的,真实感更足。”顾怀松开向懿,把门关上,“天气有些凉了,出门多穿点衣服。别冻着自己了。”
“嗯。”向懿点点头道。
“我准备了你爱吃的。”顾怀道。
“什么?火锅吗?”向懿似乎是眼前一亮。
“羊肉粉丝汤。暖暖身子。”顾怀摸摸向懿的脑袋。
“哇!”向懿做到桌上,吃了一口,“好香啊……”
顾怀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知道了……我很快过来。”
“懿懿那我先走了。我有事,先走了。”
“好,那你快去吧。”
顾怀去地下车库把车开出来。
把控着方向盘的顾怀,嘴唇微抿,面色不佳。
方才他的妈妈给他打电话。
他的继父因为赌博欠下巨款,现在追债的人上门了。
纵使心中怒火几乎快要把他淹没,但是考虑到向懿还在,他下意识地不想向懿知道这件事,便强忍怒意,坐在车上,他重新拨通了他妈妈的电话。
“喂,妈?”
“小怀,你快点带钱过来吧!你要是不过来,你爸爸他就要被那群人打死了。”
“打死?我爸爸早就死了。”顾怀讽刺地说道。
“你……算妈求你,这是最后一次!”
“你上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赌博这件事,和家暴一样,只有零和无数次,就算我这次把钱给他了,他下次还会继续欠下巨款。我不是什么亿万富翁,这种无底洞,我实在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难道你就忍心你……继父被活活打死吗?”
“少条腿或是断条胳膊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万一他就因此觉悟了呢?”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狠心?当初你离开我爸爸的事,就不狠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