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他唤那个姨娘，叫，叫娘！”
齐氏听到这话，一口血直接从口中喷出，整张脸一下子变成了蜡黄。正好处理了思兰院下人的汪嬷嬷掀帘进来就看到这情势，吓得大声叫唤了起来：“夫人！”
齐氏却眼神坚决得阻止了汪嬷嬷的声音，虚弱道：“祎姐儿，你说的话句句属实？”
柳婳祎点点头，她知道现在说出这事情，虽然对齐氏有打击，却还不至于让齐氏绝望。上一世，齐氏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她进徐侯府的前一夜。
唯一的爱女进侯府做平妻，又得知自己的儿子叫别的女人为娘，齐氏是生生被呕死的！她甚至在死前都不得安生，想要绝命一搏让自己的女儿有条生路。
柳婳祎从小跟着齐氏长大，齐氏知道这个女儿虽然有些任性，却绝不会胡乱说话。她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想到杰哥儿每次的来去匆匆，想到他那种不耐烦的样子，呵，原来，他在侯府已经有个‘娘’了！
汪嬷嬷不明情况，又被齐氏难得的强势镇住了，只好用眼神示意柳婳祎。
齐氏不等她们开口，自己却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一直觉得亏欠你兄长！”她边说话，那眼泪顺着脸庞一路划下来，“那时候，侯爷非要带走这个儿子，说是让孩子住在永安侯府，顺便孝敬老夫人！”
“他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不过去了几次，回来的时候就看不上东府的摆设，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读书读书，不是有一个侯门的高台放着就可以了，生生叫他移走了性情！”
“若只是移了性情，那还有移回来的可能，可若是……”
柳婳祎听到最后，自然明白齐氏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柳子杰为了侯府的荣华富贵移走了性情不可怕，但是为了荣华富贵认一个姨娘为母，那是奴颜婢屈。
齐氏的长相，名字都带着一种柔和的味道，可是熟悉她的人却明白，这个女人骨子里就是一个要强的。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读书人这样卑劣的品性，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柳婳祎帮着汪嬷嬷伺候齐氏梳洗，看着她鬓边的些许白发，眼睛一酸：“娘亲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哥哥也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有了功名，也许就……”
齐氏摇摇头：“这样的逆子还需要什么功名！他就应该好好回来重新读书，才不堕了他父亲的名声！”这里的父亲，指得当然是柳平的兄长—柳博。
柳婳祎伺候齐氏躺下，看着她的侧脸微微出神。说来，她名义上的父亲也是柳博，那个让娘亲一辈子念念不忘，时不时在自己耳边提起的男人。
齐家当年也是京都的清贵人家，齐氏的祖父官至太傅，现今的天子也是他的弟子。柳博当年是永安侯世子，凭着长辈的一些荣光和他自身的本事，倒也得到一个伴读的身份和皇子一起上学。
柳博确实是少有的人才，齐家祖父想到自己家中那个宠爱的孙女，就起了心思。两家不过是你来我往打了几次太极，就确定了这对小年轻的婚事。
齐氏在家中时，因为祖父的疼爱，和柳博见过几次面，也被这个男人的才气和体贴倾倒。本来两家欢欢喜喜，齐家是天子之师，柳博是永安侯世子，不管是家世还是品貌，是再好不过的一对。
可惜，齐家在皇子夺嫡中失策被贬，而柳博却一病不起，匆忙去世。本来这婚事到了这，也就没有影了，可谁知道齐氏的父亲是个不争气的，居然把女儿给卖了！
齐家没落的那年，齐氏的父亲用一杯酒药倒了自己女儿，把她往花桥里一扔，抬着人就去了永安侯府。当时永安侯府正在办理柳博的丧事，看到花桥也是一惊。
齐父毫不脸红，直接问永安侯拿了万两的银子当做给女儿的聘礼，把她留在永安侯府就不管了。当时老永安侯太夫人还在世，她是真心喜欢齐氏，也知道齐家败落是管不了这个孩子。
老永安侯太夫人安顿好齐氏之后，细细想了一夜。到了第二日就唤来自己的媳妇商量，要现在的永安侯世子-柳平，兼祧两房，替柳博娶了齐氏，为大房延续香火。
可当时的永安侯夫人-李氏不喜欢齐氏，只不过她不比婆婆有地位，再加上儿子不是很反感，就只好憋屈得让柳平兼祧了两房。
老永安侯太夫人在的时候，齐氏和她生下的儿女还好，至少可以待在永安侯府。可是老太夫人去世之后，李氏以齐氏不孝，不会教养子女的名义赶走了她们母女，留下了年幼的柳子杰。一直到十年之后，杨氏以柳婳祎生辰的名义邀请她们入府大办，母女两个才进了永安侯府。
这么多年，齐氏极少提起不平之事，只想着母女好好过日子。她当日答应去永安侯府办生辰，也不过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想着女儿可以结识一些大家夫人，为日后的亲事做准备，谁知……
柳婳祎眼神幽深，谁知道，永安侯府的人各各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让她们母女先后都折死在所谓的至亲手上。
东府，府门长廊
“你小子听懂了没？”一个暗哑的声音中满是猥琐，“你可真是有福气！侯爷的娘们都可以尝尝鲜！”
古大有着一张方正的脸，一双眼睛却格外灵活。他远房的表姑妈是永安侯府的婆子，平日里说过几句府中的闲话，联系上今日的事情，确实是叫他心大了些。
古大原名叫古大狗，家里当年是遭了灾才来投奔这个没有什么血缘的表姑妈。这表姑妈自己家的儿子媳妇等人还没有全部着落，哪里顾得上一个远房的。
只是到底是顾忌自家名声，就顺手求了府中一个小管事使了他去东府做了一个小护卫。每个月的月例除了养家之外，连喝口小酒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