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秋,围猎至,于皇家狩猎场。
一行车马在一清早驶出皇城,天晋的大人物都随驾同去,战神夏侯瑾轩持兵护驾,留下宰相监国……
值得一提的是,伴在这个天晋陛下身边的不是皇后宁为璇,而是一无名无份的女子。这女子旁人也都认识,疆国来的随嫁婢女妙音,虽没个什么名分,陛下确是常将她带在身边,只让人没想到的是,就连围猎也带她同去,这不是生生打了皇后娘娘的脸嘛!
不过好在妙音没随陛下坐了天子驾,反倒被皇后揽到了马车内,同乘一辆,也算是勉强合了礼数。
“我的师妹,真没想到,你我能同乘!”
马车内,妙音先打破沉寂,反正这里就只有她们两人,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更何况,一切才刚开始,她很有耐心将这场戏看下去。
宁为璇勉强一笑,咬牙切齿回道,“是啊,师姐竟也同来。”
“师妹开心些,出了皇城,接下去的日子也比宫中有趣的多”,妙音主动攀上了宁为璇的手,只不过双眼相触的瞬间,像有剑光相错,刚还一脸欢喜,眼角竟多了一起凛冽,“还望师妹能活着回去!”
“借师姐吉言!”
两人面上虽不动声色,可说话时却都带有火气,谁也不让谁,将这窗户纸早已彻底捅破。
一股风吹过,马车的帘子被吹开,浔阳从这一角瞧了一眼里头的情形,暗道不好:将这两人放在一处,也就表面安生,这次围猎,看样子,不是一般热闹!
到了猎场,小德子将陛下请去了主营帐,说有急报得由皇上定夺,夏侯惇渊也没耽搁,还没将戎装脱下就急忙赶去了主营帐。
“皇后娘娘,奴婢先下去了,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刚下马车才到帐篷前,妙音就请身离开,可宁为璇哪敢放过她,都敢随驾出行,也不知道一会儿会想什么法子来对付她,“你叫妙音是吗?”
“回娘娘,奴婢妙音。”
“本宫瞧见你甚是欢喜,来人,备个帐篷,就在……本宫的营帐旁,也好有个照应!”
宁为璇的手一下两下的拍在她的手背上,在外人看来是和睦相处,皇后对这女子也是甚是欢喜,可这在浔阳眼中,这就是一场常出现在戏文里的戏,两人都是装模作样的好手,在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呢!
“以前我总觉得皇后这身份,事事不能作为,如今看来,还挺有用的!”
宁为璇从浔阳手中取过一杯热水,水过喉咙,没一会儿工夫,这身子也暖和起来了。
瞧她一脸欢喜,浔阳无奈一笑,谨慎地去帐门口看了一眼,确认原先安排好的人都守在帐外,这才将帐门放下,小声提醒道,“娘娘,如今可不是在宫内,营帐来往人复杂,说话可得谨慎些。”
“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说实在的,宁为璇压根没把浔阳的话放在心上,这宫里宫外哪有一处是不透风的墙,这隔墙有耳这四个字可不是空口白话。
可那又如何,除了守在她身旁的护卫,花婷阁必定也会派人隐秘在暗处,既然有这层屏障,她自然不怕有人将话听了去。
“对了浔阳,你派人将妙音看紧些,如果发现什么,立刻禀告,派过去的人的嘴巴一定要牢靠,最好是亲信”,宁为璇突然说道,
浔阳眉头一紧,满脸疑惑,“娘娘不是已经将她安置在隔壁帐篷,她有一举一动自然也是头一个知道的,更何况,娘娘在宫中也没防过她,为什么出了宫,反而对这般小心?”
“她开始对我出手了,我不得不防”,宁为璇的左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右手撑着下巴,眉头微皱,眼神深沉,似是幽谭一般想着,“她这次来围猎场这般招摇,肯定在谋划什么!”
“好,那我便让人看紧些”,浔阳若有所思地回道。
就在主仆两人在商量如何将妙音请君入瓮,帐篷外一阵说话声,像是在盘问对方来此做甚。
宁为璇对浔阳使了个眼色,浔阳点头明白,才出去一会儿的工夫,就带人进了帐篷内。
“皇后娘娘金安!”
声音很熟悉,身上有一股药香味儿,宁为璇抬头,极为随意的刮了对方一眼,就一眼,竟笑逐颜开,“原来是千斤,浔阳,奉茶!”
“是”,浔阳应下。
可能是手上拎着食盒,千斤也没客气,把食盒放下还没等浔阳将这茶摆在桌上,就半道接过,一口喝下,又问她要了一杯,可这一杯,还没等他咽下,就算数吐了出来,全都喷在了浔阳的脸上。
“这又是哪一出?”宁为璇不知所以地问道,赶忙取过别在腰间帕子,为她擦拭,这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这手才刚伸出去,她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娘娘!”浔阳气地干跺脚,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后来干脆别过脸去,毕竟,眼不见为净。
宁为璇无奈一笑,好不容易将她哄下去换一了身衣裳,回过头才发现,眼前还站着一个要认错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千斤。
“哎,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们好”,宁为璇无奈一叹。
都说这近身服侍的丫头都以“心腹”二字称呼,如今可好,两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摆明了都是来添乱的。
“我……”
“你不说,我也知道”,宁为璇打断了他的话,“浔阳给你的第二杯是热茶,发烫的那种吧?”
“是啊,我……”
“这件事情是浔阳的错”,宁为璇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可你也不能往她脸上喷啊,这样一来,你下回再来,她或许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了!”
“我可以……”
“我知道你想说,你可以忍”,宁为璇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这样吧,她这儿我会和她好好说说。”
“谢……”
“不用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宁为璇一句反问,千斤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这位娘娘把他要说的话都说了,他还需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