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谈不拢,就没什么再谈的必要,摆在台面上的话又像回笼的蒸包蒸了一回,也就散了。
待议事厅的外门关上后,夏侯瑾轩一伸手,就将经微搂在怀里,双手钳制在她的手腕处,任由她怎么闹,他都不愿意随意的松开手去。
“夏侯瑾轩,你这个登徒浪子,赶紧放开我!”经微恼恨地说道。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还记得,他第二次与经微在湖边见面时,她便说过这样一句话,那时候他费尽心机想要见她一面,却不承想,被她骂的狗血淋头。
登徒子?怕是整个天晋的女儿家,没有一个愿意这么说他。
“怎么,你当鸿胪寺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要走啊?”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些年,经微本就是这个脾气,说得好听些,就是率性而为,说的难听点,就是爱管闲事。
论这京都的闲事儿,经微管的还少吗?
可她却是不服气,挺直腰板就是不肯求饶,硬气道,“哪比得上二爷你,金屋藏娇,我瞧这位疆国使者瑶辞,也是极美,与当年的梨落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二爷若是喜欢,不如留下来,当作王妃也可,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
经微私底下很少管叫夏侯瑾轩为二爷,就像他从未直呼经微直名,也是同样。
现如今,经微这声二爷喊的,夏侯瑾轩听着,总觉得别扭的很,若是平常也就罢了,此时这般作为,明摆着不就是正吃醋着嘛!
果真,能让女子放下高傲的姿态,和自己闹腾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她有危机感。
“一个已经够闹心了,若再来一个,我可没这好运气”,夏侯瑾轩用手勾了勾她的鼻头,算是给这场闹剧,画上结尾符号。
这种场面,浅尝一口便行,若想要深尝,可得有过硬的本事儿,否则,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王妃,迟早被他给败个干净。
“你若是真敢,我也敢“死而复生”,去皇宫继续当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不要白不要!”
经微本就不是个爱胡闹的主儿,这里头真真假假,她看的最是清楚,毕竟,经历多了,很多事情就像块明镜一样,只要用手一抹,就能瞧个明白。
这些都可以撇开不谈,唯独有一点,还是事先算个明白,“对了,我刚进来的时候,花了不少银子,可以报销吗?”
夏侯瑾轩:…… (果真,越来越上道了)
“好好好,林伯那儿,我来解决!”他满口答应道。
就在经微正揽上夏侯瑾轩的胳膊时,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还没等经微躲开,门已经被人推开,门缝中的那双眼从刚开始的不经意到之后的睁的硕大,整个过程中,这一切的转变极为迅速,还没等经微看清此人是谁,这门又被人关上。
继而,听到他喃喃自语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在经微认识的人中,只有天晋的九爷才会说这样的话,这位清新脱俗的王爷,除了一身本事,余下的,都是一股子书生气。
她掩面一笑,从夏侯瑾轩的腿上翻身而下,三两跨步跑到门口,倚靠着门说道,“九爷,今日,不提有辱斯文了?”
夏侯宣瑞看了经微一眼,摇了摇头,本想上前与经微说说话,却总觉得不合礼数,只好退了一步,全了礼数,这才恭敬地回道,“经姑娘,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经微勉强一笑,果真,这架势,她招架不住啊,“你找夏侯瑾轩吧,他在里头。”
她将门微微敞开,待夏侯宣瑞进来后,吩咐他手下将门看严实些,别让人瞧见,这才关门再关上。
如今,四方谈判,疆国也来凑这热闹,明眼人都能瞧个明白,分明就是来捣乱的,本就是个乱局,疆国横插这一脚,这局面是越来越乱了。
“王兄,昨夜的事儿,我可是听说了,听宸妃的意思,是想将疆国的使臣……”
夏侯瑾轩一有难,他早已等不及想要与他见上一面,探讨一下接下去该如何行事,可话到嘴边,他这才想起,经微在旁坐着,这话若是讲太明白,岂不是……
“无妨,你说下去便是,千斤这个细作,在她面前早就将话说个明白,否则,她定然不愿来趟这番浑水!”
错就错在,夏侯瑾轩对千斤这般好,这小子却不知何时,早被经微给收买了去,什么大事儿小事儿定然瞒不过她。
否则,按她的性子,除她师姐之外的事儿,哪肯管上一管。
夏侯宣瑞也是个会瞧眼色的主儿,见经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才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这个叫瑶辞的,会些手段,王兄可要小心些。”
“她的手段,也就女儿家那点小事,倒是其他三国,依使臣的意思,倒还有些棘手。”
翎焦、东地、锡吴这三地,地处阴邪的北边,当年,夏侯瑾轩若不是耍了一些手段,他们未必肯投降。
他们的傲气,就如同那绵延的山林,毒气肆意,阴狠手段层出不穷,此次,提出进贡减半,定然是有所准备。
“进贡减半?”听夏侯瑾轩说后,他拍案而起,愤然回道,“绝不可!”
当年,夏侯宣瑞随夏侯瑾轩出征时,年岁还小,也算是吃了不少苦,这三国本就不安分,连年挑起战事,若不是他们兄弟二人咬牙坚持,又怎会有如今的胜利?
十万大军,死伤过半,都是拿命换来的判书,怎么能因为一句话,就让了步。
“我不同意!”夏侯宣瑞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想法,顽固且倔强。
夏侯瑾轩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感情,他比宣瑞年长,方方面面自然更稳重些,他慢慢端起茶杯,抿嘴喝了一口后,这才问道,“所以,你觉得该如何?”
这个问题,听起来像是询问他的意见,可在经微眼里,倒像是故意而为之。
他是借此锻炼夏侯宣瑞。经微暗想道。
或许是多年来的作战习惯,听夏侯瑾轩这么问,他很自然的回答上了,“既然,其余三国他们这般笃定天晋会就此妥协,那便让他们体会一回,他们事先商量好的盟约,其实,不堪一击,至于疆国,墙头草两边倒罢了,三方盟约一旦破解,疆国自然也不会强出头。”
意思很简单,既然谈不拢,那便等对方出招,各个击破便是。
“好,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夏侯瑾轩倒也不客气,听夏侯宣瑞说完他的想法后,随口便答应了下来。
临走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那儿人手不够,就到我这儿借,记住,放手大胆做便是,你身后,还有我!”
恩,听这话,倒还有些王兄的意思,只不过,这决定也太草率了些。经微在旁吃着糕点,摇头晃脑地想着。
“九爷,以你的才能,定然能解决此事,莫要慌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便是!”
许是闲事儿不够大,挪地儿时,经微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安慰道。
只留夏侯宣瑞一人,站在原地,愣了神,喃喃道,“这难道不是……”
……
“天晋皇室之中,唯九爷夏侯宣瑞最为清闲。不论朝廷之事,一心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大都时候,立于战神身旁,在外打仗,偷的一个“小战神的封号”,可实际上,却是深藏功与名!”
在回王府的马车上,经微坐在他的身边,学着昨夜街边卖艺的老头说话的样子,说与夏侯瑾轩听,末了,问了一句:“所以,你想让他,干预朝廷之事?”
这话问得特别有意思,现如今,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以夏侯瑾轩为首,另外一派,则向着陛下,两派纷争多年,保持着最为平衡的局势。
虽然,夏侯瑾轩这些年不在京都,可只要他在一日,本以他为首的那些大臣面对陛下那派,不会有一丝畏惧,这些,早已不是什么秘事儿。
可若加上个夏侯宣瑞,那便有所不同,有朝一日,必然会打破这平衡的局势。
夏侯宣瑞做事很有分寸,身为皇室众人该有聪慧和计谋,也都是有的,唯独一点,便是野心。这野心,说好也好,说坏也坏,一旦培养出来,就很容易挣脱手掌心,一旦控制不住,三方鼎立,本就齐梁世界的天晋,哪还撑得起一片盛世?
面对经微的问题,夏侯瑾轩摇了摇头,回道,“若哪日天晋易主,他便是那个最好的选择,若没有那一日,他将成为天晋下一个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