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往昔,可以牵动很多人今后的生存的方式,不仅是经微,还有夏侯惇渊。
夏侯瑾轩一死,夏侯惇渊成了天晋真正意义上的陛下,眼下,无人敢撼动他的权利,战神之光也在弑君造反此等污秽词上,越发遣散人心。
“如此简单的一个局,竟都失局中,也不知道,是利益驱散人心,还是人心一不小心撼动利益。”
这日,夏侯瑾轩披着外衣站在竹屋的廊上,夏侯宣瑞不知何时来,手中拿了一碗千斤事先准备好的汤药,都是按分量装好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
他垂眼一笑,接过药碗一口闷下,“他们太想要赢了,以至于,忘了本心,如此也好,我一“死”,随了他们的愿,或许,他真的是位好皇帝!”
“王兄,我早就想问你一句,用累积多年的名声去赌天晋的未来,值得吗?”
值得不值得,不过区区几个字,夏侯宣瑞这些年看他一步步走来,这般艰辛,竟在一日内将所有的荣光挥霍了去,去成全陛下的心愿。
成了也就罢了,未成,浪费了他一番作为也就罢了,他与陛下之间,恐怕还有一场生死之战。
皇室的荣华是有目共睹,可其中的残酷,同样,如同夜晚的星空,黑幕一遮,再闪耀的星光都将灰暗了去。
夏侯瑾轩将碗底放在掌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值得,现在天下太平,缺的不是战神,而是一个好皇帝。”
……
“德公公,陛下昨夜睡的可好?”
皇宫中,陆晼晚正坐在清宁宫内,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德子。
确定夏侯瑾轩死讯后,她一夜未眠,这偌大的清宁宫,终于完完全全的被她攥在手中,旁人再也抢不走分毫。
她这位师妹活着又如何,失去了夏侯瑾轩,她什么都不是。要她死?不,她现在想让她活,让她好好活着看清楚,她现在是何等风光!
跪在地上的小德子全身打了一个哆嗦,举起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小声答道,“太医来看过了,说陛下是思虑过重,开了些安神药,昨夜睡的倒是安稳。”
现如今,朝廷上全是陛下的人,之前跟随二爷的人都是些老顽固,功勋加身,想要除去他们得废好些心思,倒不如都贬了去,找些自己人再顶上,有能力又听话,比那些老臣子好使多了。
明明是一派好景象,却不知为何,陛下这几日总睡不安稳,半夜惊醒时还喊着二王爷的名讳,毕太医来看过,说是思虑过重,放宽心便是。
放宽心,怎么放宽心?恨了这么些年的人终于死在自己的刀下,大喜过望后是深深的恐惧……
“那陛下可有提起过,经微?”话一落定,陆晼晚再看向他时,更多的是试探。
德公公也是个聪明人,脑袋一磕,哪管什么是与不是,一概都回不是,“未曾。陛下这些日子忙于国事,别说宫里的哪位女子,就连娘娘这儿都不曾来过,又怎会提起旁人?”
既拍了马屁,又回答了陆晼晚的问题,倒还有些许技术含量。
既然想问的话问完了,陆晼晚也不愿再留他在清宁宫,从桌上取过一袋子银两丢到他的怀里,嘱咐他几句后,这才遣他下去。
瞧他这腿软样,她冷哼一声,满眼鄙夷,“不过是问几句话,至于怕成这样吗?”
“他就一小奴才,娘娘这般问,他自然是怕的!”
像是一阵风吹过,半开的窗子瞬间没了依仗,砰砰发颤的声音,惹得她有些不痛快。
来的是锦枫,代替东惜新掌管花婷阁的,今日依旧一身黑衣,明明又此等身姿,对穿衣打扮却不如阁中的姑娘上心。
陆晼晚看了她一眼,像是对她的不请自来有些不大满意,“怎么,之前让你办的事儿都办好了?”
“办好了,”锦枫依旧坐在之前坐的位置上,没等她吩咐,这茶已经倒满,“二王爷的坟我已经找人挖过,是他没错。之前我就说了,死在陛下剑下,再错,陛下总不可能会认错吧!”
“现在你说什么,都是对的。”陆晼晚这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夏侯瑾轩虽然是死在陛下剑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征战沙场这么多年都还能相安无事的人,怎么会突然死在陛下的剑下?她越想越不对,便让锦枫去查,即便是开墓也要确定他的身份。
只有他死了,现如今的快活,才真的叫快活。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放下茶杯,道,“你之前说的那位小师妹这日子倒也算得上滋润,二王爷入葬后,府内的管家将王府所有的账簿都交给了她,看样子,对她极为信任!”
“信任又如何,夏侯瑾轩都死了,她再不捞点好处,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昨日让人替她染了红指甲,妖艳的红色再配上这一身火红的外裳,倒是惹眼的很。
许是高兴,笑声回荡在清宁宫中也有好些时候,等笑声一落时,刚还坐在堂下的人儿早就没了影子。
陆晼晚鄙夷地看了一眼那空座,叱责道,“算是什么东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若不是我,你哪有这般好处!”
每个人存在这世上的意义,皆有心中所思而定,情谊、地位或是其他,这些揉捏在一起,都不是孟江子心中所想所要。
他要的是,这个天晋如星命所算,为天命。
“朝中的人可清肃干净?”
密室中,他背手站在夏侯惇渊跟前,这位天晋的陛下,依旧如当年这般,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跟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早就没了身为陛下时的威严。
“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除了那些老顽固动不得,现如今,朝上都是效忠天晋的人。”
效忠天晋是假,效忠他确实真,一个忠于天子的人,要他又有何用。
孟江子点头,像是对他说的话甚是满意,斗了这么些年,如今,归于尘土,心中自是欢喜,“嗯,你好好做你的陛下,天晋的幸运,有我在,你莫要担心。”
“是,师傅,”全了礼数,起身时见他只身一人,试探性地问道,“师傅,今日邹先生没来?”
“他自有他的去处,天晋太平,他又何必跟随在我身旁,少了自在!”
邹容武功高强,跟在他身旁不过是为了往日恩情,既然,烦心事儿已经除去,让他跟在他身旁,着实委屈了他,倒不如放他自由。
夏侯惇渊点头,像是想明了孟江子的一番苦心,“如此也好。”
“好不好不是由你说了算,经微这丫头,虽然只知道闯祸,但如今也算帮了你一大忙……”
听他提起经微,夏侯惇渊眉眼一皱,连忙为她开脱,“师傅,现如今,他已死,经微……”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她现在没什么利用价值,活着便活着,只要别闹出什么动静,这条命留下可,”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在这句话的后头,又另外添上了一句,“只是,这个天晋也该有喜事儿了!”
话中有话,意味深长,夏侯惇渊虽是一喜,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师傅且放心!”
出密室后,夏侯惇渊照常看奏折,整理朝中之事,还没看几折子,他一甩手就全都将这些散扔在地上。
“哼,治国?难不成,朕还要按部就班的照他们所言行事?赈灾的银两都拨下去了,竟还要指责这指责那儿的,朕是皇帝,不是木偶,天晋还是得由朕说了算!”
听到这声斥骂声,小德子连忙遣散了守在宫外的那些太监,宫里头人多眼杂,若被有心人听到,陛下算是冷了人心。
待那些宫人走远后,他连忙推开御书房门,去里头收拾残局。
哪成想,一不留神这砚台就直接砸在他脑袋顶上,流了血,“这是…… 竟然是血?”
常年在宫里的人,虽是见多了这种刑罚,但这种刑罚真真落在自己头上,先吓到的必然是自己。
毕竟,见血见血,不是一桩好事儿!
夏侯惇渊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儿,心里一阵烦闷,一脚踢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早已愤懑不堪,“瞧你这没出息样子,若是吴祈,定然做不出这些,区区额头流了点血,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到此时,夏侯惇渊深叹道:竟想起他来!若不是……哎!不论是谁,竟都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