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可知道,此次天晋与僵国联姻是为何?”
梨落略有些迟疑地将脚向前挪了一挪,以前曾听阿姆说过,这大国可不比小国,这嘴上说的和能做的可都不太一样,不像草原上的的儿女,说一便是一,洒脱自在。
“婉妃想说什么便说吧,这个时辰宴会快结束了,陛下也快来了。”
“既然娘娘这般爽快,梨落便说了”,她松开压在门框上的手,将裙摆甩在脚边,寻了一个短凳坐了下来,一地羊毛毯,她雪白的肌肤白的发亮,“虽说僵国是兵刃大国,可区区几船兵刃这天晋的陛下可还看不上,他看上的是僵国的兵布图。”
“兵布图?”
“是,兵布图”,她点头,话还没说完,却又不愿再说,抬起头时眼神凛冽,直射宁为璇的眼底,这种狡黠却又不失灵气的目光,留恋了许久才又收回,“皇后娘娘,现在我可以提要求了吗?”
“你说,你想要什么?”
宁为璇无奈一笑,这位僵国公主年纪虽小,但脑子还是挺好使的,还知道抛出鱼饵让她上钩。
梨落莞尔一笑,回,“我要出宫!”
这个出宫不是出去再回来的那种,而是,出了宫就再也不回来了,这僵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还没和陛下圆房结为秦晋之好就被她偷送出宫去,别说她这天晋的皇后,便是连这天晋的二王爷,他也是不敢的。
天晋的二王爷?宁为璇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竟想起了夏侯瑾轩,她摇了摇头,甩掉这个可恨的想法,然后板着脸和这位小公主说道,“这件事情本宫办不到,兵布图,本宫呢不想要了,今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宁为璇转身就准备离开,刚还惬意的躺在羊毛毯子的梨落又赶紧站了起来,将手臂压在门框上,却不成想宁为璇就站在远处盘手放在胸前,从容自若的看着她,“婉妃,本宫办不到,你不让走,本宫虽不能拿你怎么办,可却能让外头的人进来,这是在天晋,不是僵国。”
“娘娘,我可以求别人,可我愿意求您自然是信您,您帮我这一回吧!”
一言不合便是下跪这戏码,宁为璇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丫头倒不如之前看起来那般聪明伶俐,许是师姐在给她支招。
“不是本宫不帮你,本宫说了,此事帮不了你,和亲公主是两国之间的大事,稍有差池,便是两国开战的结局,这可不是一张兵布图的事儿。”
“那……帮我逃过此次侍寝如何?”
沉寂了许久,梨落提出了一个她觉得不太过分且宁为璇能做到的事情,可让宁为璇疑惑的是,从头到尾这个丫头为什么觉得她会帮她,又或者说,为什么认为她这位后宫之主,更想要知道朝廷之事?
这么想的,宁为璇便就这样问了,梨落告诉她,与她同到天晋的婢女之中有个叫妙音的,她曾在父王的书房见过她,许是巧合,她就躲在书房本是要给父王一个寿礼,却不曾想,将所有的话都听去了。妙音是来替天晋要兵布图的,那么,便是与这天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既然如此,必然不能信她。
“那你为何要信本宫?”宁为璇有些疑惑的问道。
哪成想,梨落眉头一舒,狡黠地说道,“妙音提到娘娘便是满脸怒火,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本宫未必需要这兵布图!”
“皇后娘娘是不需要,可这个天晋未必不需要,在娘娘眼中,因兵器挑起的内战必然还是天晋重要。”
梨落来天晋不过短短几日功夫,便将这情形看的这般清楚,倒还有些小聪明。宁为璇虽是这么想的,可这气势上不能输,她冷咳了一声,道,“所以,本宫帮你逃过侍寝,你便将兵布图给本宫?”
“不会”,梨落摇头回道,“兵布图并非排兵布阵,而是写有各种兵器的图纸,这世间万物都有其规矩,兵器也是如此,冷兵器也讲究相生相克,所以,这图纸在上战场之前可是宝贝!”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
“娘娘帮我逃过侍寝,我便将这个兵布图画给你”,梨落指些脑袋说道,“虽然我不能将疆国的这份交给娘娘,可我的脑子有一份相同的。”
“好,成交”,宁为璇没有迟疑,点头应下,只不过在离开前,多问了一句,“人人都想要向上爬,稳住在后宫的地位,对于和亲公主来说,逃过侍寝又有什么好处?”
“我为国家而来,但也有自己的活法,疆国已经没有什么我舍不得的,如今,我有舍不得的,自然也要争取一回。”
梨落的回答,让宁为璇觉得,她像极了当年的自己,那个不信命,却最终因命屈服的经微,只可惜,梨落为的是有情郎,而她,则为了活一场。
这个夜比想象中清冷,宁为璇等在殿外等到手脚都有些哆嗦,直到远远听人高喊了一声“陛下到,让”,她整理了衣裳,躬身道,“陛下万岁。”
“嗯?”夏侯惇渊眉梢一抬,有些吃惊,“皇后身体不适,为何又在此处?”
“小病小痛又怎能耽误国家大事,婉妃命随身侍奉的婢女找臣妾前去,说是私房话。此事有关两国邦交,臣妾自然不容怠慢,只不过还得与陛下有所商榷,毕竟事关……”
“皇后但说无妨!”
“这”,夏侯惇渊的宽待并没有让宁为璇敞开了明说,她向前迈了小步,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虽说今宵一刻值千金,可女儿家的月事也常会误事,今日便是如此,婉妃不好与旁人说起此事,便托身边的婢女来找臣妾,想要让臣妾做主同陛下求个情。”
宁为璇字字都在为婉妃开脱,说白了,就是告诉夏侯惇渊,婉妃今日不能侍寝,可这又不合礼数,既然进退两难便由他做主。
这若是平常之时,夏侯惇渊便就信了,可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怀疑宁为璇她是否有阻止两国交易兵刃的动机,他垂眼看了她一眼,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背对他人轻轻推开了她,快要走近寝宫时,吴祈推开了门,夏侯惇渊前脚刚踏进这寝宫门,后脚吴祈便挡在了宁为璇面前,将她拦在了外面。
“你……”
还没等宁为璇说些什么,浔阳便一脚踹了过去,眼见着就要踢到了,却被宁为璇一声喝令将脚给缩了回去,拎着衣袖将她给带回了宫去。
吴祈伸长了脑袋瞧上了一眼,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女人,果真不能惹。”
“谁说不是呢!”小德子凑了过来,将手放在袖筒中,点了点头。
全皇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陛下身边贴身侍卫吴祈和贴身公公小德子向来就是冤家对头,此时能站在一块好好说话,却因为同为男人,倒也是稀奇,也不知道是同情呢,还是心心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