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把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
那喇嘛也不以为仵,带着李钲绕过松林,到了一个洞口前,忽然撮唇轻轻一啸,一个洞口忽然探出一个人头来,轻声问道:“李掌门请来了吗?”
那喇嘛道:“是李掌门来了,大伙儿都出来吧,李掌门来,就不用怕了。”
接着洞口爬出四五个喇嘛,见了李钲,都合掌作揖道:“阿弥陀佛,李掌门果然找来了,李掌门,这不是待客的地方,只是事情紧急,不得不请李掌门屈驾来此,请李掌门不要见怪。”
李钲点了点头道:“说吧,你们找我什么事?”
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喇嘛抬起头来道:“我们的师父是查罗尊者,李掌门大概忘记了小僧和小僧的师父了。”
李钲豁然一省,想起眼前这个喇嘛的确似曾相识,忙道:“你师父和师伯呢?”
那喇嘛道:“大师伯和宇文世家以及‘孔雀会’的人密谋消灭天山派,师伯苦苦劝谏不成,被大师伯囚禁起来,我们的师父则愤懑不平,当着大师伯的面横刀自杀,希望能以死换得大师伯迷途知返……”说着不禁垂泪。
李钲道:“你是说,山上现在不但有‘孔雀会’的人,般若法王和宇文世家的人也都在?”
那喇嘛道:“是的。我们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营救师伯,小僧曾在沙漠中见过李掌门一面,寄望于李掌门看见剑宫出事会赶来天星顶,我们师伯的性命就捏在李掌门手里了。”
李钲道:“我们正要上山去,你把山上的防守、路径、住房,都跟我说一遍。”
那喇嘛道:“好。”
此时天际已经亮起了鱼肚白,周围的情势也都能看得越来越清楚了,那喇嘛折了一支树枝,将天星顶上去路和守卫等等,一一解说详细。
李钲看了一遍,记在心里,对那喇嘛道:“既然你们不同意你们掌门师伯的倒行逆施,那就现在这儿等着吧,等我救出你们的师伯舍罗尊者,你们再上山来,收拾残局。这位纪姑娘就暂时跟你们在一起躲在这儿,你们哪也别去,明白吗?”
纪毓贞不服气地说:“为啥不带我去?”
独孤子鱼笑道:“这回可不是你去凑热闹的时候了。山上高手实在太多,我们还不一定有把握全身而退呢。”
纪毓贞立刻不无担心地说:“那你们可要注意安全啊,我还等你带我去长安玩儿呢!”
独孤子鱼接着笑道:“你一天到晚就会玩儿,将来谁娶你呀!”
回鹘天星顶果然乃是回鹘第一险绝之地,从山脚到半山,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头小道可供上下,两边周围,都是冰冷的石壁,便宛若他们所走的路原来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山石,从中开出这条小路一般。
李钲和独孤子鱼依着舍罗尊者师侄的指点,一直奔到半山,眼见日在中天,气温渐高,好在沿途都有参天古木,两人以轻功奔驰,倒也并不觉得炽热。
过“三绝涧”之后,忽地隐隐听得前面树林中有人说话。两人都极为机警,闪在树林中拨开树叶一望,原来是一队五人的巡逻小队。
独孤子鱼低声道:“到他们总坛的路径,你都清楚罢?我们分开,在总坛会合,我要先去捉弄捉弄这几个喇嘛玩玩。”
李钲急拉着他道:“你去做什么?”
一拉没拉住,独孤子鱼滑若游鱼,身躯一扭一摆,发足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冲着李钲做鬼脸。
李钲被他闹得没法,只好由他去,先从舍罗尊者师侄指点的路径,向总坛潜行而来。
那一队喇嘛却是般若法王打发下来巡山的。五人边走边说,其中四人先走,只有一名喇嘛半路撒尿,落后同伴大约有半箭之地。
那喇嘛撒完了尿,忽然似是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心中大奇:“是谁下山来了?不对,这明明是上山的路!”
回头一看,并无人影。待他回头,脚步声又响,仔细再看,仍是无人。再回头看 ,脚步声啪嗒啪嗒又响将起来。
怀疑背后有人在跟踪自己这是无疑的了,为何总是瞧不见他,难道这人有隐身术?煌煌大日之下,忽然不由自主地便心生恐惧。
所谓“疑心生暗鬼”,那喇嘛满腹疑团,跟在其他四人身后又跑,但听脚步声又即响在耳边。
那喇嘛唬一大跳,提刀在手,颤声叫道:“是谁?”
一个声音道:“是谁?”
那喇嘛吓这一跳,几乎尿一裤裆,壮起胆子喝道:“你是人是鬼?”
那声音也道:“你是人是鬼?”
那喇嘛倏地转身,这一次隐约看到身后那人一闪而过的一点点影子,仍是害怕:“那人难道是个鬼魂么,怎地如此之快?”
叫道:“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
那人道:“我是谁,跟着你干什么?”
那喇嘛道:“我怎么知道?是我问的你啊!”
那人道:“老子不爱回答,你一个人在这野地里到处乱溜达,想干嘛?”
那喇嘛战战兢兢地道:“我,我巡山。”
那人道:“你巡山就巡山,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那喇嘛又吃了一惊,问道:“我走了,你别跟着我!”
那人道:“呸!这条路你家的么?老子爱来就来,爱走就走。老子心情好,就爱跟着你,我看你怎地?”
那喇嘛心中越发害怕,大叫一声:“妈呀!”发足便奔。
那人仍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背后,他跑那人也跑,他停那人也停,累得那喇嘛上气不接下气,一面喘一面问:“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那人道:“我好奇心来了,要瞧瞧热闹,看看是你跑得过我呢,还是我跑得过你?”
那喇嘛怒道:“你神出鬼没,谁知道你是人是鬼?”
那人骂道:“老子是吸血鬼!”
呼地一声,一团黑影从天而降,果然面目青紫,口角流血,怪眼突出,十分可怖。
那喇嘛吓得又是一声大叫:“妈……”“呀”字没出来,咕咚一声摔在地上,竟是活活地吓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