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颜欢天喜地的出了门,刚走几步就看见聂时卿站在街对面,他那架马车格外惹人瞩目。
见到聂时卿,殷颜才想起来他说过要带自己去吃饭,忙跑过去跟他道歉“对不起,我忘记要去吃饭的事了。”
“无妨,我也是刚刚才得空过来。”
“你去脚店找过我了吗?”
“是,没看见你人,我猜想你大概会在这里。”
看他的样子,大概在外面站了很久,想着本来是请自己吃饭的,结果倒要他等,就提议自己请他吃饭。
“你要请我吃饭?去食香斋?”
聂时卿的两连问让殷颜开始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小气了。
“我偶尔也会很大方的,不过你既然来了,要不要进去跟紫意姐姐打个招呼,她们今日在练习琵琶,很好听。”
“改天吧。”聂时卿朝教坊看了看“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虽然你难得请我去一次食香斋,可我怕是没机会吃。”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聂时卿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殷颜探身一看,里面躺着一个人,睡得歪七扭八,似乎是喝醉了。
“我要先把封鸢送回去,这家伙和魏镶在得仙楼喝醉了。一分钱没带,竟然点了那么多菜,我要去晚点,可能会被人绑去见官。”
殷颜听了觉得新奇,原来古代也有人吃霸王餐,这个封鸢倒是个人才。
“那我们改天再去吃饭,喏,这个给你。”殷颜递给聂时卿一张宣传单“我要筹钱买铺子,明晚会在街口大戏台表演调酒,紫意姐姐她们也会去,你有时间也请来看一看。”
“阿颜,你要缺钱,其实可以跟我说的,不必这么辛苦的。”
殷颜一脸坚定地摇摇头“靠双手赚钱其实一点都不辛苦,欠别人的东西还起来才辛苦。我说过,我不是芊芊,所以不想借着她的名义去拿那些好处。时卿你也一样,你当我是芊芊,照顾我关心我,我很感激,可是我问心有愧,希望你明白。”
这番话,让聂时卿无法言语,殷颜对他的距离感,让他觉得心想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有细微的疼痛。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明白,我明白的。只是……没事,明日有时间我会去的,你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殷颜松了口气,点点头,转身离开。
聂时卿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忧伤“只是,我从未当你是殷芊芊啊。”
第二天,殷颜早早就去了东教坊,没想到于紫意也已经将人安排好了。
见到殷颜来,就拉着她过来,给她介绍“这几位都是坊里乐器舞蹈最优秀的,保证出不了问题。”
“紫意姐姐找的人,肯定是最好的,只是要辛苦几位姐姐了,今晚表演完,我请大家喝酒。”
其中一位身穿红衣的姑娘笑吟吟说道:“听紫意说了好几次殷姑娘的事,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确实机灵可爱,让人很喜欢。又听说姑娘是为了筹钱买铺子,更是让人尊敬。殷姑娘放心,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
她们能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如此上心,让殷颜感动不已,更想着要好好表现才能对的起大家的帮助。
之后几人凑在一起,将表演时的音乐舞蹈排演了几遍,效果很不错。
过了响午,阮唐来了,说是大戏台那边全都已经准备好了,门口张贴了海报,宣传单他也都发了出去,现在就等着晚上的表演了。
殷颜朝着教坊四周看了看,没发现花辞树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花爷最近在忙教坊的事,早出晚归的,我们也见不了几面。殷妹妹放心,等花爷忙完,定会去看你。”于紫意看她失神的样子,连忙过来解释。
“我就是想请他去看表演,再说,现在全临都都知道他要和范姝瑶订亲了,我若是和他过多接触,会惹人非议,对大家都不好。”
于紫意叹了口气“花爷都是为了教坊,如今时局不稳,我们众多姐妹能在临都有个安稳的住所,全是是花爷的照顾,但我们人微言轻,也帮不了他的忙。不过殷妹妹,紫意看的出来,花爷最在乎,放在心上的人,还是你。”
“我懂,所以虽然帮不上他的忙,但我也不会给他添麻烦。”
“殷妹妹真是惹人喜爱,有你在花爷身边,他以后得多开心呀。”
殷颜又不好意思了,一脸娇羞“我可没说要和他在一起。”
“好好好,那是我说的。殷妹妹,刚才那个舞蹈还有些不稳,我们再练习一遍。”
“行。”
其实在殷颜她们练习的时候,花辞树就在一旁。他看着殷颜努力认真的样子,嘴角溢满笑意。回望一圈东教坊,这里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让人感到热闹又轻松。
可没坐多久,他又收起笑脸,起身出门去了。
他今天要和范姝瑶一起,去办理教坊的担保。
两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上,一路无话。范姝瑶有些失落,只好掀起帘子看看窗外。
路过街口的时候,那里站满了人,都在看戏台下面的海报,堵塞了街道。
范姝瑶让侍女小青去问问发生了什么,小青回来后,递给她一张宣传单,满脸不屑的样子:“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殷家那位小娘子为了筹钱买铺子,晚上要在这表演,听说,还有东教坊的姑娘们。”
小青在说东教坊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又注意着花辞树的表情,生怕惹他不高兴。
“这位殷姑娘还真是个人才,为了钱,什么方法都想的出来。只是这勾栏瓦舍原就不是正经地方,若是在这里表演什么调酒,只怕会影响她的声誉。”
范姝瑶说这些话,看似是说给小青听,实际上是想说给花辞树听,想看看他作何反应。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这街头抛头露面,即便是在意她的人,也会有想法。
可花辞树的情绪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拿着宣传单,一脸宠溺的笑意,语气中满是赞许“她总是能想到这些奇怪的法子。”
范姝瑶感到疑惑,不明白花辞树为何喜欢这样的女子。
“你不介意?”
“为何要介意,我初认识阿颜的时候,她虽穿着朴素,还为了一文钱一个的馒头跟我发脾气,可她脸上却从来没有不甘和愤怒,因为她永远知道自己要得是什么。何况,我东教坊,有那么不堪吗?”
范姝瑶被花辞树说的脸一红,担心他会讨厌自己,就把小青又叫过来,吩咐道:“小青,晚些时候,你来一趟,看看这边是什么情况,若是卖东西就多买些,若是大家给了赏钱你要多给些,知道吗?”
“在下替阿颜多谢范姑娘。”
花辞树这话说的十分客气,无形中就和范姝瑶拉开了距离,让范姝瑶心里难过。
“你真的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的,算了,我们快去快回吧!不过爹爹说,担保办下来后,要等八月十五我们订亲时,才会将文书正式交给你。辞树,他这样做并无其它意思,望你莫多想。”
花辞树自然明白范鹤年这样做的用意,只是担保文书对教坊很重要,自然是他们怎么说就怎么做,但表面上还是要表现出礼貌客气,就点点头,道“在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