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颜他们忙了大半天,终于是把灯箱广告装好,店内也布置的差不多了。为此,还特地关了一天店。
范轲一早就鬼鬼祟祟的在门外望,想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倒是黄莺毫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进店中帮忙去了。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黄莺已经和殷颜他们成了朋友,每日都是开开心心的。只是一见到范轲,就立马止住了笑容。
看的范轲十分恼火,想着应该是她爹爹就要去漠北了,心中不舍,也就没发脾气。
反正他也正忙着和应香香拉近关系,黄莺不在,还更加方便些。
酒铺重新开门时,已经是焕然一新了。店中原本有个二楼,是用来存放杂物的,由于年头已久,已布满灰尘。
木制结构的围栏早已退了颜色,看起来破败不堪。殷颜趁着这次重新装修的机会,把二楼也好好收拾了一下,倒也可以放的下七八张桌子。
这里没有灯,殷颜能用上的装饰物就只有灯笼。好在这临都的灯笼形状各异,造型精美,挂上之后,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就连在一旁等着看笑话的殷氏,也没挑出什么毛病,哼哼两声后,回房去了。
忙完这一切,梨娘早就替他们准备了酒菜,殷颜叫上黄莺,几人在酒铺二楼庆祝一番,十分的热闹。
因为临近中秋,天上的月亮格外明亮,从酒铺望过去,望月楼高耸入云,放佛就在月亮旁边,十分地壮观,不禁感叹道:“什么时候,我们酒铺也有那种规模就好了。在那楼上面喝酒,肯定很好。说起来,时卿兄曾送过我一张饭票,后来也没有机会去,怕是早已用不了。”
她刚感叹完,范轲把玩着一块玉从楼下走上来,说道:“我不是曾说过,想吃饭了就去望月楼嘛,你为何不来?”
黄莺见范轲来了,立马有了笑容,忙起身,想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没想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竟是应香香。
两人,是一起来的。
殷颜注意到黄莺失落的表情,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重新安排了座位给范轲和应香香。
因为突然多了两个人,席间的气氛有些冷淡,好在应香香性格活泼,主动找了些话题,大家这才又活泛了起来。
殷颜望了望范轲,问道:“不知道范兄带来的这位香香姑娘,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倒是应香香自己回答的“我爹爹希望我跟着他学习打理酒楼,可是香香志不在此,是真的不感兴趣。所以,平日里都是偷偷跟着我师傅学医。”
“姑娘家学医的话,会不会很辛苦?”
“喜欢的话,就不会觉得苦。并且,如果我学好了医,就可以去漠北。”
“漠北?”几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漠北现在可是战事连连,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她竟还要往漠北去。
“对呀!去漠北。听爹爹说,我娘亲本就是军中的大夫。也许是因为娘亲在战场上没能回来,爹爹才不准许我学医的。”
范轲似乎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听了这话,吃惊不小,连忙劝她“香香,漠北哪里是你们去的地方,你学了医,留在临都治病救人也是一样的。到时候我帮你盖一座药庐,你愿意怎么治病就怎么治。但是漠北,不许去。”
“少爷,香香姑娘去哪里,又不用你管。我觉得她这个想法挺好的,黄莺也想跟着我爹爹去战场杀敌。”
“杀什么敌杀敌,你哪儿不许去,只能留在我身边。黄莺,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的职责了,你是我的丫头,连我都伺候不好,还想着到处跑。我不准你去,哼!”
黄莺心里本就委屈的很,被范轲一顿吼,眼泪汪汪说了句“我最讨厌你了”,就哭着跑下了楼。
殷颜见状忙催促范轲“范兄,你还是跟去看看吧!”
“不看,那丫头如今脾气是越来越大,就差动手揍我了,我可打不赢她。”
可嘴上这样说着,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不时看向外面。还好应香香也开口劝了他,他这才急急忙忙下了楼。
“应姑娘志存高远,真乃女中豪杰,殷颜敬姑娘一杯。姑娘以后再来酒铺,我请客。”
应香香倒显得很不好意思,只推说爹爹管的严,平常没多少时间出来。
阮唐似乎想得到什么,有些好奇,就问她“敢问令尊姓甚名谁,可是临都人?”
“我爹爹叫应无求,是京城人氏,自我娘亲去世后,我便跟着爹爹来了临都。”
应无求这个名字一出口,阮唐差点将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你爹爹,就是那个铁面管家应无求?”
应香香点点头“是呀。我祖父原是京中樊楼的管家。爹爹说,他自小就跟着祖父学习,只不过爹爹性格严肃了些,所以,别人便叫他铁面管家。”
上次应无求来酒铺,阮唐就认出了他,所以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招待他,就是希望他之后能再来。要是能在应无求那里学上一些东西,酒铺就能经营的更好。
没想到,之后的时间,他再没来过。
更没想到,今夜能和应无求的女儿一起喝酒。
“香香姑娘今夜来的好呀!阮唐也敬你一杯。”
放下酒杯后,阮唐突然停顿了一下,朝李文看过去,满脸欣喜“李先生,你是不是说过,你曾和姓应的人家订过亲,而且,也叫应无求。那,香香,不会就是你未过门的娘子吧。”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除了李文,皆是目瞪口呆。都看看应香香,又看看李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文倒显得十分淡定,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你上次还假装不认识他。”
“我那时还小,应世伯也未见过我几次,怕是他已经不记得我的长相了。再说,我如今这幅样子,又如何见他。索性不去相认,他也不必兑现当时的承诺。”
“骗子。”应香香对着李文说道“你肯定不是文哥哥,他不会这样子的。小时候,文哥哥对我最好了,经常写书信给我。香香虽没见过他,但也知道,他肯定是一个坦荡荡的人,才不会像你这般,看轻自己。”
李文叹口气,无奈喊了声“香香,我真的是李文 但已经不是你印象中的文哥哥。”
殷颜见此情形,忙说累了,让大家各自散去,早些休息。又叮嘱李文,让他把香香送回家。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皆是无言。应香香偷偷瞄了李文好几眼,发现他也看向自己时,脸一红,忙别过头去不理他。
李文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总是给自己写信的小丫头,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若是家中没有发生变故,她此刻,已是自己的娘子。心中顿生惆怅,感叹世事难料。
“我……”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了,应香香叹口气“还是我先说吧,你真的是文哥哥吗?”
“嗯,千真万确。”
“既然你在临都,为何不来找我们。李家发生的事情,我和爹爹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再去找你们时,早已经没了踪迹。三年前听说你在算术大赛上出现过,爹爹连夜赶了过去,可还是没能见到你。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应香香说起这些,已红了眼眶。
李文伸出手 ,想安慰她,却又缩了回去。他不断提醒自己,你不再是当年的李文了,就让一切都过去。
“既然你回来了,那,那当年的约定还算数吗?”
“应姑娘说的是什么约定?”
“自然是我们订亲的约定,难道你都已经忘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完成这个约定。”
“应姑娘才貌双全,以后定会找到如意郎君,婚事是两家大人订的,李某如今孑然一身,亲事自然是不能算数的。不过应姑娘放心,改日,李某定会亲自登门道歉。”
应香香神情哀怨的望着李文,她没想到,自己苦等许多年的文哥哥,是来悔婚的。
“为何不想和我成亲?”
“李某与应姑娘未曾见过面,又经过这许多年,彼此都不了解,如何能成亲?应姑娘也不能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和李某成亲,如此一来,岂不是太荒唐了。”
“有何不可?见不见面重要吗?爹爹常跟我说,若是你们李家没出事,我早就是你的娘子了,我在心里也一直这样想着。可没想到左等右等,终于见到了人,你却要退亲。总之,我不同意,明日我就跟爹爹说。还有,前面就到家了,你不必再送。”
李文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应香香,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