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李晓涵喝着面前的奶茶,握着吸管在里面搅了搅,能够听到冰块被搅动的声音。
这样的情景,还真是像她们还在读书的时候。
可惜,谁都已经回不去了。
“还能怎么办?昨天替程邈拿到安娜的合约,他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说要离开,他死活都不答应,看来只能再另想办法了。”沈安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叹气之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恐怕连沈安忆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李晓涵摇了摇头,说道:“沈安忆,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真的下定决定一定要离开程邈么?你就没有想过放下父辈的那些恩怨,跟他好好地过日子么?”
就像沈安忆希望李晓涵能够得到幸福一样,李晓涵也希望沈安忆以后的生活能够不用再像从前那样颠沛流离。
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安林集团的这位大总裁,对沈安忆的感情也的确是真爱。
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所以才形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面对李晓涵的问题,沈安忆一下子就变得沉默起来。
那是她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
“如果没有父辈的恩怨,我和他或许就不会相遇,但是我父亲的死到现在都还在我的眼前,我过不去。”沈安忆说着说着便仰起了头,鼻头一阵酸涩,看着甜品店拼的五颜六色的天花板,这才忍住了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
见沈安忆这样,李晓涵也不好再说下去,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情只能交给沈安忆和程邈自己去解决。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倒是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李晓涵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将手机倒过来,让屏幕朝着桌面,实在是眼不见为净。
“怎么了?谁的电话?路一含的?”能让李晓涵有这样反应的人,此时此刻除了路一含之外恐怕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招。”李晓涵恨恨地啐了一句之后,将手边的奶茶都推远了,不过是看到路一含的名字,就让她变得心虚烦乱,连喝杯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也到时间回去上班了,至于我,还得去见一个人。”沈安忆看了一眼店里的挂钟,确认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之后,说道。
毕竟看李晓涵这样子,唯一能够让她不去想路一含这个人的事情大概就只有工作了。
在程邈的手底下工作,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能去考虑那些令人心烦的事情。
“那些人一直都跟着你,你去见那个人不怕程邈知道么?”李晓涵自然知道沈安忆要去见谁。
三天之前沈安忆就接到孙星然的电话,约在今天见面,只是因为出了昨天的意外,所以程邈从今天起就一直派人随行保护沈安忆的安全。
这对于沈安忆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沈安忆却不在意地耸耸肩,说道:“他们那些人想要跟住我,还没有那么简单。”
她站起身,笑着拍了拍李晓涵的肩膀,没等李晓涵回答,便先行一步拎了包走出了甜品店。
李晓涵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想了想这里毕竟是G市的中心商业区,以前没事情的时候她们两个人就经常在这里瞎逛,对各家百货公司的构造也是了如指掌,想要在这种地方跟踪沈安忆,对于程邈的手下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沈安忆从甜品店出来,一拐弯就走进了一旁的那一家百货商店,一直蹲在街角看着沈安忆的一群人瞬间动了起来,越过马路飞奔至百货商店门口。
只是一进门,便发现已经失去了沈安忆的踪迹。
“老大,怎么办?要向程先生报告么?”小弟看着人来人往的百货商店,实在是有些发懵,不知道这事情到底应该如何解决。
领着一群小弟的黑衣老大也是相当地无语,本来以为程邈的老婆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没想到居然是个如此难缠的对手。
他一巴掌打在了身旁小弟的后脑勺上,训斥道:“报告个屁,还不赶紧去找,找不到再说。”
“可是……”小弟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老大瞪了一眼之后,只能委屈地闭上了嘴,捂着自己刚刚挨打的后脑勺,赶紧混入人群中去找已经烂熟于心的那一张脸。
要是让程邈知道他们跟丢了沈安忆,说不定连他们的饭碗也要一并丢掉了。
现在只能求求老天,千万不要让那位沈家大小姐出事,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担待不起。
当一帮跟踪的手下毫无头绪漫无目的地寻找着沈安忆的时候,她正从一家精品店里出来,上上下下已经换了一套衣服。
从南湾别墅出来的时候,这位沈大小姐身上穿的还是一身的潮牌休闲装,那么如今沈安忆身上的这一身衣服,那可都是蓝血当季的最新款,当然,这些在跟踪的小弟眼里,倒是真的看不出来。
摆脱了那些人之后,沈安忆很快找到了她和孙星然约定的地点,也就是位于安林百货顶楼的旋转餐厅。
到底为何要约在安林集团,沈安忆不知,孙星然也没有言明。
不过沈安忆能够肯定的是,孙星然定然不敢把他同自己见面的消息告诉程邈,因为不管孙星然所谋为何,到最后目标肯定都是指向程邈。
“安忆。”
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沈安忆的身后传来,沈安忆下意识地转过头站起身。
她与孙星然也已经多年未见了。
不过岁月对于孙星然来说似乎也给予了优待,即便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没有几天,孙星然看起来也依旧像是昔年那一位陈家的少爷一般,通身的气派。
“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只是对于沈安忆来说,不管是孙星然还是程邈,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的这两个男人,带来的都是痛苦。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这辈子谁都不见。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孙星然在沈安忆的面前坐下来,伸手招呼了一下一旁的侍应生,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沈安忆的眉头挑了挑,看来孙星然在监狱里五年的时间也变了很多。
“一杯美式,给她一杯卡布奇诺。”孙星然相当老练地点着单,虽然过去了多年,但沈安忆的喜好他还是记得很清楚,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更不用说沈安忆了。
“我以为你当初那么讨厌我,应该根本就不会关注我到底喜欢喝什么。”沈安忆勉强地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孙星然低下头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递到了沈安忆的面前。
沈安忆有些狐疑地接过来,瞥了一眼文件,又看了一眼孙星然。
“你不如拆开看看,里面有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关于你父亲和程邈的父亲。”孙星然缓缓地说道,一字一句敲在沈安忆的心头。
沈安忆忽然觉得手中的文件有千金重。
她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程邈和程雅言如此地仇视程家。
她所了解的自己的父亲,虽然是个商人,但从来不是见死不救的那种商人。
沈安忆深吸了一口气,拆开了文件袋,抽出了里面薄薄的几张纸。
那是一份悔过书,而写这一份悔过书的人,正是程邈的父亲。
“这份文件一直都放在我父亲那里,因为我父亲和另一位财阀的掌门人一起做了公证人。”孙星然不疾不徐地说着,给沈安忆足够的时间来仔仔细细地阅读这一份悔过书。
“安忆,我们都被程邈骗了,是程家人做错事情在先,泄露了合作机密,当初程叔叔已是放他一马,可是程邈的父亲自己想不开选择了自杀,程家竟还将这笔账算到我们两家的头上。”孙星然越是说到最后,便越是有些咬牙切齿。
沈安忆一开始的时候还不相信,越是看到后面,便越是觉得心惊。
甚至于在看到最后签名的落款的确是程邈父亲的名字时,她的心陡然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攫住一般。
她下意识地放开了文件,那几张薄薄的纸同文件袋一起,散落在餐桌旁的地面上,凌乱了一地。
侍应生正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沈安忆下意识地要去捡起那些文件,没想到一下便撞在了侍应生的身上。
“小心!”孙星然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扶住沈安忆,沈安忆便已经撞得那侍应生手里的咖啡都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两杯咖啡通通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分分钟成了碎片,而杯中的咖啡也是四溅而出,有好多都溅在了文件之上,污了上面的字眼,晕开了痕迹。
“小姐,对不起!”
侍应生赶紧把沈安忆从地上扶起来,连声道歉,餐厅的经理也闻声赶了过来,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儿没事儿,是我撞到了他,你们别大惊小怪了,都回去吧。”沈安忆慌忙整理着地上的那些文件,一边却还在帮着侍应生应付顶头上司。
明明是她的错,她根本不想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就如同这件事情,既然从一开始就是程邈父亲的错,那么程家,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将后来的伤痛加诸于程家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