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各位董事都先出去。”程邈将那一份文件重新又塞回了文件袋里，看了在座的董事们一眼，说道。
董事们面面相觑，得到了程雅言的首肯后，这才一个接着一个地起身离开。
等到最后一位董事带上了会议室的门，程雅言这才挺直脊背坐了下来，单手放在桌子上，浅笑盈盈地看着程邈。
虽然已经年届五十，但是程雅言依旧保养地十分之好，光滑的皮肤上看不到一丝的皱纹，即便是站在程邈的面前，恐怕有些人也会把他当成是程邈的姐姐。
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如何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将他一步步逼上他不想走的路。
程邈将文件袋重重地按在桌子上，说道：“这文件我是不会签的。”
程雅言似乎早就料到了儿子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微微耸了耸肩，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着紧皱着眉头的程邈，笑着说道：“程邈，你是我的儿子，你应该知道现在怎么做对你才是最好的。”
她定定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她很清楚程邈现在不过是在逞一时之气。
其实沈安忆是不是安林集团的代言人对于她来说真的没什么所谓，她想要的只是一个沈安忆能够离开程邈的契机。
或许在这几年里，程邈会遇见另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能够代替沈安忆在他心里的地位，让程家和沈家的纠葛能够就此有一个了断。
“既然你不肯签，我就再加一个条件给你，只要你和沈安忆离婚，安林集团就此独立于V集团，我不会在插手干涉你的任何事情，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等沈安忆出来之后，你再想和她在一起，我也不会再管。”程雅言偏着头看着程邈，给出了自己最终的条件。
这个条件已经是底线，要是放在别的谈判场上，她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抛出自己的底牌。
听着程雅言提出来的条件，程邈的神情却没有任何的波动，好像这些条件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一般。
此时就连程雅言也有些吃不准程邈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只手也开始有些紧张地颤抖起来，面上却还是微笑，等待着他的回答。
程邈的目光落在那一份文件袋上，程雅言能够看得出，他还是有那么一丝微微的犹豫。
最终，她只能说道：“沈安忆签字的时候我没有逼过她，她是真的想要跟你断得一干二净，如果等她出来你还是想要继续和她在一起的话，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把你们这一段混乱的关系彻底结束，之后再重新开始。”
这句话出口之后，程邈终于还是缓慢地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签字笔，看了一眼程雅言之后，将那一份离婚协议书从文件袋里抽了出来，看了许久之后，这才迅速地拔掉签字笔的笔盖，在文件的末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他相当烦躁地把比一扔，把整份文件扔到了程雅言的面前。
当程雅言拿起文件查看签名的时候，程邈就那么冷冷地说了一句，道：“这下你满意了？”
检查过签名无误后，程雅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拎了包，走到程邈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程邈下意识地想要躲，但最终还是没有躲开，她笑着只说了一句，道：“祝你好运。”
从这一天开始，V集团和安林集团彻底分裂，安林集团不再属于V集团，原本从V集团调过来的员工如果想回到V集团的，都可以回去。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安林集团开始面临巨大的人事变动，高层们纷纷选择回到V集团，真正愿意留下来帮助程邈的人真的很少，但终归公关部的那一位总监还是坚持留了下来，他可以说是看着程邈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要是他也离开了，那么程邈也太过可怜了一些。
当周苏苏被穆琛带回安林集团的时候，整个集团的顶层，属于高层的办公室空置了大半，当程雅言不再管程邈死活的时候，安林集团的运营几乎就要陷入停摆。
“他们人呢？”周苏苏一路走来看到空旷的顶楼十分震惊，当她走进总裁办公室时，只看到程邈站在窗前，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带起他周身一片落寞的气息。
穆琛在旁边小声地回了一句，道：“都回V集团去了。”
单是这一句话，周苏苏就能够猜到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程雅言联系她让她想办法按照原来程邈的计划顺便把沈安忆送进监狱的时候，她就料到了肯定会有这么一天，作为母亲和商场的前辈，她很早就想把程邈逼到一个绝境，让他自救，只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程邈才能够真正地独当一面。
“少爷。”穆琛带着周苏苏在门口站了很久，都不见程邈转过身来，于是他只能轻轻地叫了一声，希望这一位神游天外的程邈能够注意到他们。
好在，程邈一听到声音便转过神。
周苏苏莫名地有些畏惧去看程邈的眼光，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出乎意料地，她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程邈。
“原本我找你来，只是想问一问为什么你会选择和我母亲合作，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问不问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此时周苏苏才注意到，程邈的两指间夹了一根烟，而他身边的地毯上已经散落了好几个烟头。
从前的程邈，虽然会吸烟，但是都只是饭局上的应酬，她从来都没有看他这样过。
他身上的烟味也萦绕在她的身边，周苏苏低着头，说道：“因为我认为，现在这样的结果对于所有人来说，才是最好的。”
沈家和程家之间的恩怨，终归是要有一个了结的。
程邈和沈安忆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之前的状态一直那样拖下去，因为这样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你也走吧。”程邈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闭上了眼睛，转过身，让周苏苏离开。
穆琛脸色一变，如今安林集团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连周苏苏都走了的话，程邈得花多少精力，才能够找到下一批能够胜任安林集团工作的高层人员。
周苏苏闻言也愣了一下，可是她并没有转身离开，她抬起头，看着程邈的背影，说道：“如今安林集团这个样子，你还想要让我走么？程邈，你以为你是超人么？”
一个小型企业的事务都不可能全部交给总裁来决断，更何况是安林集团这样一个坐着G市龙头老大位置的地方。
更何况，陈家父子如今双双被抓，连带着沈氏企业都因此受到了影响。
程邈从一开始就想要守护好之后找机会还给沈安忆的沈氏企业，如果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彻底完蛋了，那么程邈之后要如何去面对沈安忆呢？
虽说周苏苏知道自己到现在都不喜欢沈安忆，可程邈对沈安忆的心终归是真的。
“我留下来帮你吧，我可以继续做你的秘书，程邈。”周苏苏没有走上前，她的语气也很平静，不带任何的焦急与惊慌。
程邈是聪明人。
果然，他并没有沉默太长的时间，静静地说道：“沈氏企业交给你和穆琛。”
“少爷！”穆琛没想到自己也被程邈一起给安排到了沈氏企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谁留在程邈的身边继续保护他？
“好，我知道了。”周苏苏拦住了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穆琛，既然程邈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么不管是谁再去说什么都是很难改变的。
“沈氏企业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知道后果如何。”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程邈的声调沉了下来，虽然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响，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警告。
连穆琛都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而周苏苏却是点了头直接应下。
告别程邈之后，周苏苏拉着穆琛离开了程邈的办公室，径直朝着她现在所住的地方开去。
如今，沈氏企业那30％的股权还在穆琛的名下，穆琛自然是要跟着她一同去沈氏企业的。
“苏苏，你这样对付沈安忆就不怕少爷真的会对你不利么？”穆琛一边开着车，一边问着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的周苏苏。
夏天的闷热气息从打开的车窗透进来，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已经一点点地消失在地平线之下，一天就要过去了，对于周苏苏来说，这一天就好像是一个故事的终结一样。
周苏苏转过头看着穆琛，唇角微微地弯了一下，说道：“我只是送沈安忆去了监狱，如果是言姨的话，说不定会把她抓起来关着折磨地更惨。”
程雅言的手段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在圈子里也稍有耳闻。
寒气渐渐地从穆琛的背后冒了出来，即便是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他还是觉得车里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个度。
周苏苏到现在都还记着电话里，程雅言曾经和她说过的那一句话，当时程雅言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时，就带着清冷疏离的气息，她说：“周苏苏，你还是太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