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国公夫人的房间,言韵儿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回到自己院里,可没多久魏文禹就找上门了。
言韵儿才自己沏了茶,抬眸见他急匆匆进了院子,两人隔着窗子望了一眼,魏文禹一怔,说道:“大冷的天怎么开窗了?也不怕着凉。”
言韵儿没理会他,喝着热茶望向窗外,魏文禹挑起帘子进屋来,觉着屋里暖和便没多说什么,但还是走到窗前将窗子关紧。
好好的景致被他阻隔在外头,言韵儿没好气道:“急匆匆跑来做什么?”
魏文禹静了静心,缓声道:“乔家的人进京了……”
“我已经知道了,知道了!”言韵儿才因为这事被国公夫人骂了一通,他又来提醒她,“我说你们至于吗?要一个个来通知我,进京就进京了唄,和我有什么关系?”
“韵儿……你怎么了?”魏文禹见她很是恼怒的模样,小心翼翼问道。
言韵儿白他一眼:“我才从主院回来,国公夫人让我别不知好歹,离你远一点,我求求你了,别来找我了行吗?”
“母亲她找你了?”魏文禹上前两步靠近她,“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别生气……”
“我不生气,我只是让你别再来找我了。”她打断了他的话。
魏文禹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得知乔家人进京后,这颗心就一直提着没落下过,他从未应承过这门婚事,甚至也在尊长面前据理力争过,但两族联姻,根本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他一直在想办法,他不想要这门亲事,他有喜欢的人,而且只想娶他喜欢的人。
怕她误会,他特地赶来告诉她,却原来她根本就不在乎。
“我知道,可能母亲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你莫要放在心上,乔家的人虽然进了京,但我不会娶乔云莲的,他们总不能绑着我成婚吧?”
这话好笑,言韵儿问道:“乔家姑娘知书达理,听说还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与你既有婚约在身,你就理应娶她,再者你又没见过她,又怎知自己不喜欢?”
话呀,还是不要说得太死。
魏文禹急了:“从小到大,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给我闭嘴!”他们两个只差了几个月,言韵儿才来英国公府时,比魏文禹还高半个头,向来没喊他一声表哥,在魏文禹面前,她就是这样没大没小,魏文禹也习惯了,此刻被她吼一嗓子,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
言韵儿冷冷瞪着他:“魏小公爷,我与你不同,你锦衣玉食、身份尊贵,哪怕什么都不做,以后照样能继承这偌大家业,你可以什么都不考虑,一心风花雪月,可我不行,你从来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言氏失去的一切,想要他的至亲身败名裂,而他还要来跟她谈感情?可笑至极!
“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啊。”
“你帮不了我,也不可能帮我。”言韵儿摇了摇头。
“你不说怎知我帮不了你?”
言韵儿厌倦了他的穷追不舍,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累了,想休息了,你出去!”
“韵儿……”
“出去!”言韵儿推着他的胳膊,将他推出了门外。
房门重重关上的那刻,她的心也沉了下去。
谢府里,老太太去参加完宣哥儿的满月宴就病倒了,两个儿子和儿媳轮流在身边照顾。
老太太其实就是累着了,倒不是什么大毛病,此刻歪在榻上休息,谢华盘腿坐在椅子上嗑甜瓜子,老太太见儿子不陪她,唉声叹气说自己身上难受。
谢华何尝不知道老太太惯会这一招,一点小病小痛她能喊出天去,埋怨道:“说了不让您去,您偏不听,多大年纪了还非要去凑那个热闹,您是清芷的亲祖母,您在场,多少人都会去给您请个安,这一天下来能不累着吗?”
虽是埋怨的话,可却说到了老太太心坎里,她这么一把年纪去参加宣哥儿的满月宴,为的不就是这个脸面,平南王府的小世子,可是她的重外孙呢。
“您可给儿子们省点心吧,若是真疼小世子,等再大些,清芷自然抱他回来给您见,何必去那宴席上受那份辛苦?”老太太不出声,谢华越发没完了。
惹得老太太骂道:“你是来伺候我的还是气我的?我不用你在这儿守着,不够生气的。”
谢华嘟囔道:“谁气您了,我这不是关心您嘛。”
“清芷是你闺女,那平南王府的小世子就是你的亲外孙,你无事也多去走动走动,去闺女家还有什么抹不开脸面的?离得又不远,你自己想想,清芷嫁到平南王府三年多了,你总共去过几次?”
谢华怔了怔,这话怎么说,他做老丈人的,不等姑娘、姑爷来孝敬看望他,反倒去姑爷家跑什么?
“清芷和姑爷时常回来不也一样?”
“从前就罢了,如今他们有了小娃娃,定然没有以前那般轻松,带着孩子出门一趟又不方便,你要多去瞧瞧小世子,和他多亲近。亲近。”
“母亲放心,那是我的亲外孙,我自然疼他,得空会去的。”
谢华没多想,老太太又道:“小世子的祖父不在了,都说隔辈亲,可他那个祖母是不把他放眼里的,你不多心疼心疼他,还有哪个去疼他?”
老太太这一说,谢华心里也不大好受,人家家里的小娃娃都是全家人呵护着,可宣哥儿就只有爹娘爱护,没有祖父,有个祖母还不如没有。
谢华叹了口气闷声道:“儿子知道了。”
老太太心里有一把算盘,这平南王府以后是要交到小世子手中的,和外祖一家多亲近些,以后有什么事自然也不会忘了。
歇了两日,老太太精神好了些,便不让他们轮流守着了,她这一有精神,另一件悬在心头的大事便等不及了。
那便是林意儿和赵初秀的婚事,之前说好了等清芷生了孩子就办,如今孩子的满月宴都过去了,这二人还没个动静,老太太就坐不住了。
可她问林意儿,林意儿就只会模棱两可说赵初秀会记在心上的,就再无别的话了。
老太太气道:“你什么事都等着他去做,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就不能催一催?”
林意儿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我怎么去催?难道要我催他早点娶我进门?”
老太太这也太不拘束了吧。
老太太清咳了声:“不能明着催,你至少要给他些什么暗示啊,这男人家有时候对这些事不上心,你得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她的心意啊,赵初秀怎会不知,林意儿是没办法和老太太说明白的,她知道赵初秀心里也有她,其余的她相信他可以办好。
“你清芷表姐为平南王府生下小世子,那可是大功一件,可你别以为她从今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越是身处高位,越要战战兢兢,她一个人在平南王府里,你也不说多心疼心疼她,早点嫁过去也能帮衬她一些不是?”
老太太试图劝说林意儿,叽里咕噜说一大堆,总而言之就是让她早点把婚事解决了,可林意儿才不想给赵初秀什么压力呢,赵初秀真想娶她,自然会放在心上去落实,若有半分推脱之意,她就是催促又有什么用?
这边老太太急得不行,实则赵初秀那边,没一日忘记这事,满月宴才忙完,他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婚事了,一边让赵初临和清芷帮他费心筹备着,一边想着怎么去劝说母亲。
林意儿纵然不催促,可他心里也着急,年初与林意儿一同去北方,如今都到年底了,这一年竟过的这样快,而自打回京后,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恨不得能立即娶她进门,与她日日相见。
宣哥儿的满月宴后,冯兰若当日就回了西郊,再次回到居住了许多年的平南王府,她竟然有种陌生的感觉,想来还真是有些可笑,原本那是她的家,如今她就是个外人。
在西郊的日子虽然冷清了些,但无人打扰、无人惦记,她竟也习惯了。
所以当下人禀告说大公子来了时,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满月宴上才见了,这才没过多久,实在没想到大郎会来。
她以为还要她哪天忍不住了请他,他才会来呢。
冯兰若抬眸望了望外头的天,才不过辰时,太阳才刚刚升起,这个点他可从未来过,以往都是赶在午后匆匆请个安就离了,今日可真是稀奇。
“大公子在南楼买了些菜肴带来的,已经送去厨房了。”使女欢喜道。
冯兰若挑了挑眉,不等多说什么,大郎已经进了院子。
上前请过安后,赵初秀主动扶着母亲的胳膊,说道:“天气越来越冷,母亲可要注意保暖,哪怕在屋里,也别不当回事,这人进人出的,容易灌进风来。”
冯兰若眼睫微颤,点了点头,儿子的关心,可真是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