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母亲很温柔，却又可以看见那柔软的躯体里不屈的傲骨，当年苟淑文给她灌下一碗堕胎药她都不曾屈服，有什么原因……为会让放弃底线，身为医者，却给病人投毒呢？
慕凝嘴唇颤抖：“……很多人都说是你利用了母亲，当时黎家和那个人是政敌。”
“小凝，你相信我吗？？”黎安志没有生气，更没有辩解，只是温和的看着慕凝：“你觉得我会为权势而置你母亲与死地吗？”
曾经慕凝从照片上看见黎安志这个人，并没有多大触动，但是如今黎安志就站在自己面前，带着无尽的包容，她忽然觉得一切都太可悲了。
明明黎安志那么爱兰芝若。
兰芝若爱上的，也不该是为了权势而不择手段的男人。
慕凝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头。
黎安志拍了拍慕凝的肩膀：“有不清楚的事情，就将它查清楚，你可以怀疑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我已经失去芷若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你明白吗？小凝。 ”
慕凝缓缓的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抬头：“等等！”
黎安志一愣：“怎么了？”
慕凝皱起秀气的眉头：“您刚刚说，我妈妈出事的时候您被关起来了，等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经销声匿迹了……这么说，不是您救的我母亲？”
“不是。”黎安志摇摇头，苦笑：“我当时那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当时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就算我爸出面都不一定做的到，更别说我了。”
慕凝道：“那是谁给我妈妈求情的呢？”
她直觉这个当年就兰芝若一命的人很重要，或许找到整个人，就能明白说有的关窍了。
“我曾经查过，但是一无所获，”黎安志摇摇头：“这条线是断了，那个人的权势很大，尾巴收拾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慕凝叹口气，结果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黎安志道：“好了别想了，快点睡觉吧，乖。”
慕凝点点头，送黎安志出去了，洗漱过后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脑子一直都是凌滦煜之前说过的那几句话，连兰芝若的事情都没办法好好考虑。
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现在对凌滦煜是什么感情。
慕凝睁着眼，盯着天花板，有些茫然。
曾经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凌滦煜的玩物，等他厌弃了两个人自然会分开，到时候她就能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想很多年前设想的一样，有一个小小的诊所，和心爱的人住在一个不大但是却很温馨的小房子里。
但是，在她遇上凌滦煜的时候，她的命运就被改写了。
如今，凌滦煜说，他要娶她。
慕凝简直不敢相信。
凌滦煜对她很好，出了母亲之外没有人再对她这么好过，但是慕凝一直很清楚自己跟凌滦煜之间是云泥之别，他那样的身份，将来的妻子定然人品贵重，家世煊赫。
可是现在，他说，等他来娶她……
慕凝用被子将脸捂住，有些心烦意乱。
她趴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名堂，倒是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间，六点过，换了个地方，她始终睡得不是很习惯，要是平时，周末的时候凌滦煜不叫她起床，她能直接睡到下午。
慕凝洗漱完，拉开衣柜一看，立刻傻眼了。
就那么几个小时的功夫，黎安志竟然让人将她的衣柜全部塞满了，里面全是各种崭新的女装，全是适合她现在这个年纪穿的衣服。
慕凝叹气，心想，这些男人怎么都那么喜欢给自己买衣服呢，凌滦煜也是，她的衣柜都要被塞爆了，这个万恶的资产阶级还说要把隔壁的房间打通，给她专门做衣帽间……
慕凝无奈摇了摇头，随手拿了一件薄荷绿的裙子换上，下楼的时候发现黎老爷子已经坐在餐桌边上，老人家正在看报纸，手边放着一杯绿茶，黎家的保姆正在厨房忙活，还没有做好早饭。
慕凝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这个爷爷相处，打了个招呼，黎老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副锃亮的眼睛挂在鼻梁上，有些惊讶道：“起这么早？”
慕凝点头：“嗯，待会儿要去实验室。”
既然把人认回来了，黎老爷子自然对这个孙女做过一定的功课，知道她现在在黄襄的研究小组，没有那个长辈不喜欢优秀的孩子，黎老爷子的目光和善了些：“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正是缺觉的时候，还是应该多睡一会儿的，是不是换了一个地方睡得不习惯？”
慕凝诚实的点点头。
黎老爷子：“总是要习惯的，你早上一般出什么？”
慕凝道：“我都可以的。”
黎老爷子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既然你已经会黎家，有些事情我还是要给你说清楚，黎家不是慕家，树大招风，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你虽然是黎家的大小姐，但是还是要记得恪守本分，不要惹事生非。”
顿了顿又道：“当然了，你是黎家的人要是有人欺负到你头上，你就欺负回去。”
慕凝忍不住笑。
黎老爷子其实没什么跟这种柔软小姑娘相处的经验，黎菡雅从小就争强好胜，都是她欺负别人，哪里有被人欺负的份儿，黎和安又是一肚子算盘的主儿，不可能被别人欺负，就慕凝，虽然年纪在三个里面是最大的，但是看上去就是很好欺负的那种，黎老爷子担心她受不了别人的闲话。
事实上，那些话慕凝听了将近二十年，早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吃过早饭，黎安志提出要送慕凝去实验室，舒玉的脸立刻就耷拉下来，重重的放下手里的刀叉：“怎么菡菡和和安上学你一次都没有送过，倒是独独宝贝你这个女儿啊！”
黎和安喝了口牛奶，道：“不用在意，我啊！没关系，你们想怎么样都行！”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牛奶，道：“但是能不能不要早上一起床就闹？？”
舒玉立刻瞪他：“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胳膊肘往外拐？”
黎和安道：“不然做个亲子鉴定，我一直也很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的。”
“呸！你和你妹妹一起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不知道啊！？”
黎和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黎安志皱眉道：“今天正好是周末，我送送小凝怎么了？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要跟小孩子较劲做什么？”
“你嫌弃我老？！”舒玉一下子就就炸了。
黎安志头疼道：“跟你说话，怎么就这么费劲……小凝，我们走。”
慕凝道：“黎先生，其实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没关系，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黎安志温和道：“走吧。”
舒玉和黎菡雅看着父女两的背影，牙齿咬碎了无数颗，舒玉看着满脸不在意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爸偏心到太平洋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鸡蛋？”
黎和安慢条斯理的说：“那不然呢？去跟一个小姑娘争宠？妈，我还是要脸的。”
“什么小姑娘！”舒玉道：“论年纪，她还比你大不少！”
“看着还是一个小姑娘”黎和安解决掉鸡蛋，道：“我先走了，今天约了女朋友看电影。”
舒玉：“……”
餐桌上只剩下母女两人，黎菡雅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没有了，她将手里的叉子扔在桌子上：“这个贱人……”
舒玉道：“现在还能怎么办？？黎安志就是铁了心要护着她！”
黎菡雅咬咬牙：“为什么连爷爷也……他不是罪讨厌私生子吗？？”
“真不知道这个小妖精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舒玉骂骂咧咧道。
“妈。”黎菡雅忽然道：“你对这慕凝可千万不要这样，不然的话，不管她出了什么事，爸都会觉得是你做的，解释不清楚的。”
舒玉气得要命：“这么说我还要对着那个小贱蹄子笑脸相迎？？”
“你别做的太明显了”黎菡雅叮嘱道：“可别给那小贱人陷害你的机会！”
“这个小狐狸精……”舒玉将盘子一推，气怒道：“不吃了，想起她都膈应的很。”
黎菡雅倒是比母亲沉得住气，她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餐，优雅的擦了擦嘴角，慢慢的想——野鸡就是野鸡，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她总有办法让慕凝自己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