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地狱的恶鬼，还是人间的修罗，不管你如何的心狠手辣，如何的恣睢妄行，只要我在你这里，不一样，就好。
……
黎家如今的地位十分煊赫，主要是黎老爷子做事业非常的成功，黎安志也是后起之秀，两父子在政界风生水起，更何况黎安志的夫人舒玉，来历也是十分不俗。
因为这个，今年黎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可谓是宾客如云。
慕凝换了身礼裙，她只是想见见黎安志，并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还是专门用面纱遮住了半张脸，不敢跟凌滦煜一起进去，自己一个人进宴会厅。
她终于在蛛丝马迹中，找到关于自己父亲的一点痕迹，还是从吴绝尘旁敲侧击来的。
兰芝若遗物中的安会不会就是这个黎安志的安？
丁家遗忘的宴会，凌滦煜都是让天一来的，亲自来的还是第一次，老寿星穿着一身喜气的唐装，笑吟吟的亲自出来接人：“滦煜啊，可难得让你来一次啊。”
凌滦煜疏离道：“老爷子今天大日子，我不来说不过去了。”
黎老爷子表面笑呵呵，心里却是忌惮的很。
说出去可能有点好笑，但是他确实是十分忌惮这个后生的，他活了七十年，看不透的人少之又少，这个年轻人就是其中之一，他无法预料到这个后生下一步会做什么，更别说拉拢他，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
凌滦煜的到来吸引了很多的视线，但是黎老爷子注意到了他的漫不经心，笑呵呵的道：“滦煜啊，你在找人？”
凌滦煜回头看了他一眼。
老人头发已经全部白了，脸上也有了老人斑，皱纹更是一道道的让人想起了风干的橘子皮，但是那双眼睛依旧锐利，让人不敢逼视。
但是凌滦煜不仅跟他对视了，还笑了：“带了个小猫进来，没看见，我找找。”
黎老爷子道：“是吗？要不我让人帮你找找？这人多眼杂的，别让人给抓走了。”
“没事。”凌滦煜道：“她很聪明。”
……
黎家这次的宴会是真的盛大，筹光交错，衣香鬓影，慕凝穿梭在其中，找在其中应酬的黎安志，但是黎安志还没有找到，倒是先被人认出来了。
站在僻静处的男人一身白色西装整整齐齐，手上还戴着一副黑色手套，眉头轻轻的皱着，显然对这样的场合十分不耐烦，他垂着眼，看着少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凝：“……”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副会长。
不过也对总协会和两界的关系都很微妙暧昧，黎老爷子的寿宴肖辞在也算正常。
慕凝咳嗽一声，拉了拉帽檐，小心翼翼的问：“副会长，我都把脸遮成这样，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肖辞淡淡道：“味道。”
慕凝：“？？”
“他们身上都有香水，你身上是牛奶的味道，刚好闻见了。”肖辞道。
慕凝：“……”万万没想到，败在这里了。
“你这么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肖辞直接问。
慕凝咳嗽一声：“那个……我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不好意思……”
完了，现在撒谎越来越熟练。
肖辞倒是也是没有怀疑，只是道：“谁带你进来的？”
慕凝：“……一个朋友。”
副会长很有涵养，并没有追问这个朋友是谁，道：“你是想在这里逛逛？正好我无聊，我可以带着你。”
慕凝有点受宠若惊，不是说副会长是高岭之花吗？今天怎么这么亲民？
她战战兢兢道：“不、不用了吧……”
肖辞呵了一声，道：“你在找人，找谁？”
慕凝：“……”
她垂头丧气，干脆直接道：“黎安志。”
“他？”肖辞眸光微沉：“你找他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找他有点事。”慕凝轻声说。
肖辞皱着眉：“他没有在这里，我带你去找他。”
“啊？”慕凝懵逼了。
副会长却是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人，直接转身走了，慕凝犹豫了一下，只好跟上去了。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二楼上一个少女一直死死的盯着他们。
少女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昂贵长裙，妆容精致又漂亮，像一个小公主，只是此时此刻那张甜美的脸都扭曲起来了，看来有些瘆人。
“菡菡？怎么了？”朋友疑惑的问。
“刚刚看见一个人，好像没有看见过。”黎菡雅道。
朋友道：“估计是谁带来的小玩具吧，不用在意的，今天是你爷爷的寿宴，你赶紧去找爷爷吧。”
黎菡雅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有点事，待会儿要是来不及切蛋糕，你就让我哥先去，我先走了。”
“诶，菡菡！”
但是黎菡雅已经提着裙摆离开了。
……
肖辞带着慕凝去了后花园，花园里倒是显得冷清，肖辞在一颗花树下，道：“刚刚我在那边看过黎先生，现在应该还在。”
慕凝疑惑道：“今天是他父亲的生辰，他一个人在后花园干什么呀？”
“我不知道。”肖辞冷冷道：“你自己过去，我先走了。”
慕凝：“……”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肖辞应该不会骗自己，还是朝着他指的方向过去了。
肖辞看着她的背影，垂眸拉了拉自己的手上纤尘不染的手套，太过于干净的东西，其实只会让人更加想要毁掉，只是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慕凝拂开花枝，接着微弱的灯光慢慢的往前走，果然看见一张桌子旁边坐了人，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背对这她，慕凝能勉强认出那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黎安志，另一个人背对着她，是她不认识的人。
两个人正在交谈什么，气氛有些难言的诡异。
两个人都是十分警觉的人，在慕凝出现的瞬间就止住话头，背对着慕凝的懒人站起来，声音温和：“看来你有别的客人，我就先去拜见老爷子了。”
黎安志抿唇笑了一下：“好。”
男人点点头，便离开了、灯光太昏暗，慕凝也没有看见他的脸，只是听见声音，应该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他从慕凝身旁走过，很快就远离了。
黎安志站起身：：“你是？”
慕凝轻声道：“黎先生，你好。”
黎安志其实是有些不悦的，他专门选了一个这么僻静的地方，既然还有人找上门来，但是听见这么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声音愣了一下。
记忆里也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吴侬软语。
他看了慕凝一会儿，看不清楚这小姑娘的脸，问：“你是？”
“我叫慕凝”慕凝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改怎么跟这个男人说什么，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好说的，可是心里又满满涨涨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最后她还是小声说：“我……我不小心迷路了。”
“……”黎安志有些无奈的笑了：“是来参加宴会的吗？”
慕凝点头。
黎安志道：“那你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慕凝点头。
等到灯光明亮的地方，黎安志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想要开口，但是一瞬间，他看见了慕凝的脸。
那张精致小巧的，白嫩柔嫩，五官像是工笔丹青细细描摹出来一半让人想起江南的三月杏花天，有细雨朦胧，渔舟唱晚。
黎安志一下子楞在原地。
慕凝有些疑惑：“……怎么了？”
黎安志嘴唇颤抖几下，哑声问：“姑娘……你是谁家的？”
慕凝轻轻抿了下唇没说话。
黎安志轻吸一口气：“你……”
慕凝抬眸道：“你想问我母亲是谁吧？我告诉你，我妈妈叫做兰芝若。”
“兰……”黎安志几乎要留下眼泪来，他上前几步，又有些惶恐一般：“你……你是兰芝若的孩子……你……”
慕凝发现其实真的说开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她顿了顿，认认真真道：“我曾经以为我的父亲是慕万福，但是他亲口告诉我，他不是我的父亲，黎先生，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我觉得，你或许知道。”
“你的父亲……”兰芝若声音有些颤抖：“你今年是不是……刚满二十岁？”
“是。”
黎安志闭了闭眼，“她竟然还是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了，她那样倔强的人……”
慕凝有些不明就里，但是也没有开口，良久，黎安志忽然将她拥进怀里：“抱歉，虽然这么说很唐突，但是你既然来找我了，也应该猜到了，我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很抱歉没有陪在你母亲身边，看着你长大成人……”
慕凝手指颤抖。
是他的吗？？真的……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