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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滦煜就笑笑：“你也是，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不怕生病？”
小泥球甩了甩头，迟疑的在凌滦煜的手指上舔了舔，凌滦煜脸色立刻就变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是原谅我了？”
小泥球喵呜了两声，凌滦煜看了看自己被舔过的手，把小泥球扔在原地，转身去洗手间洗手。
正好遇见红姨出来看厨房里面小火煲着的汤，红姨看见他愣了愣：“凌爷？您有什么事吗？”
凌滦煜犹豫的一下，问：“小泥球怎么才能学会不乱吃东西？”
红姨笑了笑，道：“这个不好办啊，毕竟猫的天性就是这样，感兴趣了就往嘴里塞……”
凌滦煜的声音淡漠并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那还没有灭绝也是真的神奇了。”
红姨：“？？？”
为什么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凌滦煜擦干了手，道“早点睡。”
红姨惊了一下，凌滦煜可是很少跟她们这样讲话的，这只能说明，凌爷这两天心情很不错，她咳嗽一声：“……您也是，好梦。”
左老先生出殡那一天是最忙的。
慕凝、卫清嘉、郭蕊还有左泽，忙的团团转，招呼客人累的不行，第二天一早，慕凝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裙，披麻戴孝，捧着左老先生的遗像走在队伍最前面。
不时有人疑惑：“……送灵的怎么是个女孩子？我听说老先生只有一个孙子啊。”
慕凝头上戴着孝，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是还是可以从身形判断性别。
立刻就有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黎家的大小姐，刚从国外回来，跟老先生那是和亲祖孙一样，左老先生临终之前专门吩咐让黎家大小姐送她最后一程，据说还留了不少东西给黎家大小姐呢！”
“卧槽……黎家已经很不得了，这背后竟然还有左家！这黎家大小姐如今在帝都圈子里肯定是炙手可热的吧。”
“那可不，但是你们还是歇歇心思吧，人家早就结婚了，孩子都五岁了。”
“结婚了？？怎么没有听说黎家有喜事？”
“说是大小姐不喜欢热闹吧，和她丈夫是在国外结的婚，挺恩爱的。”
“这样啊……”
……
人群议论纷纷，慕凝眼前却只有那条雪白的路。
唢呐的声音很尖锐，又很苍凉，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在耳边轻轻的叹息。
一阵风卷起几片花瓣，在空中飞扬，慕凝的身后是庄严肃穆的送葬队伍，黑色的棺材被白色的花瓣拥簇着，就像是老先生这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一生，众星拱月般。
慕凝眼角的泪水被风干，她红着眼睛站到一边，看着棺材被放在事先挖好的土坑，而后一铲子一铲子的土盖了下去，将棺材埋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见了。
慕凝看着那些人将墓碑立起，看见墓碑上刻着墓志铭和老先生的照片。
他表情严肃，但是落在慕凝的眼睛里，却是眉眼慈祥，是她曾经渴求温暖的模样。
“小姑娘别哭了。”忽然，一道温柔慈祥的声音响起。
慕凝抬起头，就看见一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面前的老人看上去年过花甲，但是依然精神矍铄，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面孔严肃。
他身后好几个荷枪实弹的时刻提防着周围的保镖。
慕凝曾经和这个老人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印象却不深刻。
对上慕凝有些疑惑的眼神，老人家笑了笑：“你是黎家的那个小丫头吧？之前我还给你颁过奖呢？不记得我了？”
“……”慕凝退后一步，道：“没有，问阁下安。”
“不必如此拘谨。”阁下笑呵呵道：“四年前见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你很有菜花，势必能为当今的医学事业添砖加瓦，如今再见，你比四年前，倒是变化不小。”
慕凝滴水不漏道：“可能是在国外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原因，”
阁下看了眼已经落成的坟墓，叹口气：“你也不要太难过，生死本无常，老左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儿子虽然不成材，但是孙子有本事，能把左家支撑下来，加之又有你这么个小棉袄，也算是享了天伦之乐了。”
慕凝勉强的笑了笑：“是。”多谢阁下慰藉。
阁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慕凝看着他的背影。
“好了。”左泽在慕凝面前挥了挥手：“来，跟爷爷道别。”
葬礼已经要结束了。
慕凝擦了擦眼泪，说：“好。”
她和左泽一起跪在墓碑之前，给老先生磕了三个响头，慕凝轻声说：“左爷爷，希望你在天上也一样过得好。”
左泽淡淡道：“都多大了，还相信人死了会变成星星？”
“那你怎么知道不会变成星星呢？”慕凝问道。
“……”
慕凝又道：“左爷爷，您一定要过得比我幸福哦。”
左泽抿了下唇，开口道：“安息吧。”
两人又磕了头，才站起身。
这场盛大的葬礼终究是结束了。
人死如灯灭，灯能在点燃一盏，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或许是经历了这次葬礼，慕凝这天晚上做梦，梦见了兰芝若的葬礼。
慕凝没有见到兰芝若的尸体，因为慕凝回忆起是兰老先生害怕吓到她，给她留下心理阴影，是以慕凝的印象最深的永远是母亲血流了一地，却在她怀里仿佛是睡着了一般的安详模样，后来的葬礼也办的十分简单，或许是当时的兰家已经捉襟见肘，一切都很仓促，只有最后落坟的时候，兰老先生让慕凝在墓前慎重的磕了头。
在梦里，她跪在兰芝若的墓前，哭着问兰老先生：“外公……妈妈去了天上，她为什么不带着小凝一起去？我想要陪妈妈去那里……”
但是兰老先生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小凝，你要学着长大了啊。”
……
为什么要长大？
会长大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遍体鳞伤，生不如死……
我宁可我的生命终结在我最热爱这个世界的时候，也不愿再冷艳经历所有的不堪。
她在梦中被魇住了，挣扎不出来，满头都是冷汗，手指抓着被单，极其痛苦一般。
忽然，门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来人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走到床边，他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在听见床上的女孩儿轻轻的求救时，才终于在床边坐下。
她说：“求你……求你，救救我……带我出去……”
他扣住女孩儿的手腕，紧紧地，像她会忽然消失一般，声音很淡：“我救你，你怎么报答我？”
慕凝身在梦魇，自然不可能回答，只是无意识的求救罢了。
男人最终还是将她抱在怀里，细密的、温柔的、浸润着女孩儿的每一寸，只是很单纯的安抚而已。男人声音低哑：“不怕了……不怕了……”
梦中，忽然拨云见日，雾散风清。
慕凝闻见了淡淡的留兰香的味道，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细心的安抚自己，她想睁开眼睛，但是做不到，那股香味让她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混乱的连时光都错乱了，她恍惚间回到了四年了，凌滦煜从背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柔软的被褥堆砌在四周，她轻轻往后一仰，声音娇滴滴的，道：“我要睡觉了昂。”
凌滦煜就笑着勾着她的下巴，吻得她喘不过起来，才说：“我还要看会儿文件你先睡。”
慕凝不肯放他走，于是凌滦煜只好妥协的床上办公，慕凝就搂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凌滦煜偶尔会从文件上移开视线，落在慕凝乖巧的睡颜上，那时候他的眼神是温柔的。
就像是有天上的星星坠落大海般，那一瞬间的瑰丽温柔，已经足够用余生来回味。
慕凝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时候，她从噩梦中挣脱，却跌进一个更加深沉又温柔的梦境。
她抱着男人的腰，脸颊在他的胸口轻轻的蹭来蹭去，像只小猫咪似的，声音软软的十分可爱：“……想要你抱着睡嘛……”
男人的手指顿了顿，忽而冷漠的推开了她，转身想要离开，慕凝被推开，在梦里也不忘耍无赖，嘤嘤嘤的假哭：“叔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明明说过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男人的脚步顿住了。
她分明刚才叫了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