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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凝顿了顿，手指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这些东西应该是给邬妙的。
后座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是不能坐了，她总不能蹲后备箱里。慕凝深吸一口气，又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她站在外面好一会儿，才敲了敲车窗，声音轻轻的：“……要不然，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她觉得自己喝凌滦煜现在都是有家有业的，再待在一起影响不好，又怕自己克制不住，所以诚心的提出意见。
凌滦煜终于转眸。那双冰冷至极的眸子看向她，疏离至极：“你在避险？”
慕凝抿了抿唇：“我……”
“不用。”凌滦煜淡声道：“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嫌可避的。”
慕凝在心中微微叹息，对啊，都说了一别两宽，凌滦煜现在过得很好，放不下的一直都是她而已，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什么嫌可以避的了。
只要凌滦煜过得好，那就好。
慕凝垂下睫毛，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下。
凌滦煜踩下油门。
慕凝闻见车子里有股很清冷的木质香，和凌滦煜身上的橙花纠缠在一起，她闭上眼睛，想，这样就很好了。
忽然，她听见凌滦煜说：“听小妙说，你结婚了？”
慕凝愣了愣，喉头有些泛苦，但是声音如常：“嗯，还有一个孩子。”
凌滦煜似乎是随口一问的寒暄：“几岁了？”
“快五岁了。”慕凝缓声说：“挺乖的。”
凌滦煜就没有在说话，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是没有由来的，慕凝就是觉得他生气，明明之前都没有这样觉得。
……奇怪，她刚刚有说错了什么话？
慕凝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一路上凌滦煜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一直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后那股低气压才散去。
杭朔一直被人戏称火锅小王子，就是因为他家是开火锅城的，在全国都有连锁店，非常的有名，这次新开的火锅店装修的非常不错，客人也多，杭朔亲自出面才定了一个包间。
火锅是慕凝的心头爱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扔到火锅底汤一煮，不一会儿就会得到一锅的美味。
慕凝在布克港的时候，有时候会嘴馋，也会自己做火锅来吃，但是布克的花椒辣椒终究不够地道，怎么也不是怀念的味道，到了火锅店里，闻见了麻辣鲜香的牛油火锅底汤的味道，馋虫瞬间就被勾起来了。
她点了菜，又去拿了饮料，席间一直都有人活跃气氛，但是大家都是搞科研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学术上面的事情，慕凝一直不插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专心致志的吃自己的小火锅。
杭朔家的火锅店生意这么好不是没有道理的，味道是真的很好，慕凝加了一片肥牛，往锅里一涮，不出片刻就输了，再在秘制的蘸碟里一蘸，入口麻辣鲜香，好吃的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了。
不免有人要喝酒，慕凝一贯是不喝酒的，拒绝了，其他人都挺能喝的，凌滦煜没有凑热闹，事实上，他能跟这些人一起出来吃火锅，慕凝就挺震惊的了、
没多久，不少人都喝高了，慕凝兢兢业业的吃东西，刚把一块虾滑夹起来。她忽然有些反胃，眉头皱了一皱。
慕凝几乎是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M国的饮食偏清淡，讲究一个养生，她在布克的时候呆了几年，回国之后吃的也比较清淡，乍然吃到这么重油重辣的东西，胃病犯了。
她胃病不严重，但是一旦犯了就尤其的疼，像是无数把刀子往他肚子上戳，慕凝的脸色的惨白，额头上立刻就渗出冷汗。
“慕凝？你怎么？”柯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赶紧问。
“……没事。”慕凝勉强的笑了一下：“胃病犯了……”
“我有胃病！”杭朔赶紧道：“你吃一片吧？”
慕凝摇摇头：“我吃这个不管用，要去医院一下，这样吧，你们慢慢吃，我先去趟医院……”
她说着就像要站起来了，可是胃实在是太痛了，她有些忍受不了，撑住桌子，柯为赶紧道：“你这样怎么行！让人陪着你去……我不会开车，杭朔，你送慕凝去！”
杭朔倒是也想啊，可是他看了看桌上的空酒瓶，欲哭无泪：“老师，我刚才喝了四瓶！”
柯为：“……”
在场众人都喝了不少，就连沉默的金璇也喝了，唯独没有喝酒的，一个脸色苍白，一个……
柯为看向凌滦煜：“凌爷……麻烦你了……”
慕凝一惊，咬牙刚想说她找个出租车就行，就见凌滦煜已经站起来了，眉眼间几分不耐烦，似乎是碍于柯为的请求没有办法拒绝才被迫答应的一般，声音很淡：“走吧。”
慕凝：“……”
慕凝强撑着出了包厢，被外面的热风一吹，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她哑声道：“我……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凌滦煜的脚步顿住，几乎是用一个嘲讽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你现在这样？”
慕凝的脾气也上来了：“凌爷放心，我就是死在外面也跟你没有关系。”
“……”凌滦煜神色阴郁，忽然大踏步朝她走过来，慕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凌滦煜以前不打人的啊！这是被她气到了要打人泄愤嘛？
慕凝心里七上八下的，然而预想的疼痛似乎也并没有如期到来，反而是整个人忽然悬空，被抱进了一个弥漫着冷香的怀抱。
慕凝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随即就听见凌滦煜嗤笑一声：“你要是死在外面，警察第一个找我麻烦。”
火锅店里不少人都看向这边，慕凝本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点红晕，她微微咬唇，气音道：“……多谢。”
“不必。”凌滦煜抱着她大步往外面走，打开了宾利的副驾驶将她塞进去，那个动作跟塞一团衣服没有什么区别。
慕凝疼的全身是汗，有些不清醒，她勉强的睁着眼睛看了眼凌滦煜，只是看见了男人有些冷漠的侧脸。
她自嘲的笑了笑，真的是太痛了，身体有了保护意识，她很快就睡过去了。
研究院在郊区，到医院有一定的距离，他开高了空调的温度，看见慕凝惨白的脸终于是红润了一点。
他迟疑了一下，抬手在她脸颊上碰了碰。
像是蜻蜓点水，生怕碎了着温柔绮梦。
慕凝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病床上了，见她醒了，让她吃了药，又教训了她一顿，让她保持饮食清淡。
慕凝一一应下，良久，才说：“送我来的人已经走了吗？”
其实凌滦煜能把她送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是醒来的第一时间，没有看见那个人，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
医生看见她的表情，顺脚一笑：“你说送你来的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吧？他把你抱上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怎么了，脸色难看的不行……我们还以为你怎么了呢……结果就是胃病犯了……放心，人还没走，在缴费呢，估计已经快要回来了。”
慕凝的手指动了动，唇角轻轻挽起，道：“谢谢您了。”
“没事。”医生到底是忙，道：“你先躺一会儿，等你男朋友回来，你就可以走了。”
慕凝点头说好。
她靠在病床上，眸光静静的落在一边的绿萝上，不知为何，没有否认那个男朋友。
她心里一直都有块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那是她的业障，也是她的不堪。
五年过去，慕凝其实不后悔当年自己的选择，非要说后悔的话，那就只有当时临别之际那一刀实在是太狠了。
她没有资格站在凌滦煜的身边，她做不到在明白一切之后还心安理得的享受凌滦煜给予的万千宠爱。
其实她现在都不应当和凌滦煜有过多的交集，相隔海角，各自安好，其实才是对他们最好的。
只是那些欲望宛如毒瘤，想见他一面渐渐盘踞了她的心，即使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仍旧拼了命的想要再看他一眼。
门嘎吱一声响了，慕凝侧过头看过去，凌滦煜站在那里，对上她眼睛的时候，眸光很淡：“好了？”
“……好多了。”慕凝说：“多谢。”
“不必。”凌滦煜似乎不想跟她沾上半点关系，但是秉持着一点绅士风度，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慕凝赶紧道。
凌滦煜扯起嘴角，那是一个讥笑、；‘怎么？怕你丈夫误会？’
“……”慕凝咬住唇瓣：“他有事，不在帝都，我住在黎家。”
凌滦煜的眸光冷了写：“那就走。”
说完转身出门，只留给慕凝一个背影。
来的时候慕凝因为疼的昏了过去，但是回去的时候她却一直都是清醒的，两人虽然距离不过半米，但是却仿佛海角各天涯的意味，车里面非常的沉默。
于是慕凝假装去看窗外的风景。
中途的时候凌滦煜的手机进了电话，他腾出一只手接听，那边响起邬妙的声音：“凌爷？你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嘛？”
凌滦煜道：“不会，聚餐。”
“那好吧，今天晚上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吧！”邬妙声音含笑。
“都可以。”凌滦煜随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