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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凝托着腮帮子道：“其实我也觉得她很复杂，她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她不害我……但是也不组织别人害我。想让我活下去，又不想我活下去。”
她忽然想起五年前自己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肖邈安的时候，是一个下午茶话会，他对肖涵很温柔，哪怕是失散多年的“女儿”被找回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疏离感，仿佛一直养在身边一般。
那时候她心里一直淡淡的羡慕，还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涩，或许是她的情绪摆在脸上，顾缮仪侧眸看了她一眼，当时慕凝并不在意，现如今想来，竟然是带着怜悯的。
她不知道顾缮仪是在怜悯她什么，但是她知道，那是种十分柔软的情绪。
凌滦煜说：“或许这次我们能弄清楚，顾缮仪到底想做什么。”
慕凝嗯了一声，在沙发上打了个滚，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肖邈安？”
凌滦煜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道：“明天。”
……
第二天一早慕凝就醒过来了，她在自己的行李箱挑挑拣拣，选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穿上。坐在镜子面前好好打扮了一下，她很美，慕凝看着镜子里的人十分的满意。
冷不防凌滦煜在门口冷冷的问：“你这是要去相亲？”
“……”慕凝说：“我去跟我亲爹相亲？”
凌滦煜：“见你亲爹需要这么打扮？”
“……”慕凝反应了一下，忽然灵光一闪，盯着凌滦煜道：“你不会……在吃醋？”
凌滦煜：“……没有。”
慕凝不怀好意的笑：“这隔十里都能闻见醋味儿了，还说没有？”
凌滦煜脸色冷淡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慕凝噫了一声，往头发上别了一个珍珠发卡，道：“我收拾好了，走吧。”
顿了顿，促狭的说：“醋坛子。”
凌滦煜：“……”
每天等着见肖邈安的人不少，但是他们两个因为凌滦煜的关系走了后门，没有排队，直接走了后门。
本犁道的最高办事机关叫议事厅，这栋巨大的建筑坐落于本犁道的正中心，广场就是那巨大的天平像，周围还有喷泉，修建的很有几分古罗马建筑的味道，远远地看着壮观绮丽，非常的庄严肃穆。
慕凝欣赏了一圈，拎着裙摆挽着凌滦煜的胳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高官家的大小姐。
许文亲自接待了他们，仍旧是殷勤备至，道：“我给两位安排在了最后的位置，一般靠前一点的，岛主会严苛很多，虽然我知道凌爷出面肯定没有问题，但是还是周到一点的好。”
凌滦煜说：“多谢了。”
许文还是笑眯眯的：“谢就不用说了，只是想着凌爷以后可以多提携提携。”
凌滦煜挑眉，也没有揭穿他，而是道：“那是当然。”
慕凝在周围的花园里转了一圈，就到他们了。
老实说，见肖邈安，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有人领着他们进了一间议事厅，这件议事厅非常的大，慕凝进去就看见了肖邈安，他坐在一把红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肖涵也在，她穿着一条淡粉色的长裙，坐在肖邈安身边在跟他说些什么，肖邈安的神色稍缓，似乎是在轻笑。
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人，皆是心惊胆战的。
本犁道向来不是什么善堂，还是那句话，留下的都是有用的，虽然慕凝不担心她和凌滦煜会有被驱逐的可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
慕凝听说，本犁道有一支尖锐的暗杀队，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在偷渡客里千挑万选的尖刀，刘炮就是其中之一。
旁边有人讲几人的资料拿上去，肖邈安翻了翻，并没有抬头，倒是肖涵看见什么，惊讶：“小凝？怎么会……”
肖邈安这才抬头，他一直对慕凝挺有好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是就是很亲切。
肖涵怔了怔，但随即便反应过来，脸上仍旧是那副万无一失的笑容：“小凝真的好久不见了，越发的水灵了。”
慕凝：“……”这……
肖邈安也带着淡笑：“每次见到慕小姐总觉得很熟悉，总感觉很像一位故人。”
肖邈安陷入沉思。
肖涵看见肖邈安不虞的脸色，道：“……抱歉，父亲，我不应该提起。”
“你我是父女，何须抱歉。”肖邈安收回思绪温声道：“都是陈年往事了。”
肖涵道：“父亲，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嘛？”
肖邈安旋转转椅，对着窗外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背对着人群，低声道：“我在帝都的时候是小凝的师姐，我可以请求父亲让小凝待在我身边嘛？”
肖邈安温声道：“按理说，凌爷和慕小姐来本犁道是要以贵宾之礼待客的，但是既然凌爷和慕小姐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本犁道，肯定有你们的原因。那既然这样两位就要遵守我们本犁道的规矩。凌爷？”
肖涵道：“恐怕凌爷会不太乐意，毕竟凌爷……”
凌滦煜看着两父子一唱一和的，眼中浮现一丝讥诮，轻声道：“岛主说的有理，既然我们决定隐瞒，就会遵守本犁道的规矩。”
肖邈安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屈尊凌爷给我的女儿当保镖。”
肖邈安淡淡道：“凌爷年少的时候啊，就是靠打架出名的身手很不错，至于小凝……慕小姐，实在是感觉太亲近了，失礼。”
慕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肖邈安继续说道：“我知道小昂还不能接受你，你在蓝光湾也没有什么玩伴，你跟她年纪相仿，之前也认识，一起玩玩也不错。”
肖涵立刻道：“那就谢谢爸爸了。”
肖邈安嗯了一声，道：“凌爷，觉得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凌滦煜点点头：“仅凭岛主安排。”
一起进来的几个人“……”
这个脸卡刷的不要太太太太明显了 好吗？？你们还能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
肖邈安道：“凌爷，本犁道的规矩你也知道，冒犯了。”
凌滦煜点了点头。
就见肖邈安抬了抬手，立刻就有人送上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造型奇特的手环，肖邈安道：“慕小姐可能还不知道，这手环里面放的是微型的遥控炸弹，你们的性命都掌控在这个小玩意儿手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清楚。”
慕凝看着那个手环，不知为何……觉得非常非常非常的……可悲。
亲生父亲将这样一个东西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只为了护着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姑娘周全。
明明知道肖邈安不知道这些，她对肖邈安也不能有太多感情，但是慕凝还是难过的想留眼泪。
无论如何，那血脉里的亲缘，是不能斩断的。
肖邈安看见她眼里的泪花，不知为何怔了怔：“慕小姐……不愿意？”
相比起其他的安排，陪本犁道的大小姐说说话聊聊天已经算是非常好的差事了。
凌滦煜眼神冷冷，推开那个托盘，道：“抱歉，岛主，我不可能把慕凝的生命交托在别人手上。”
这话显然实在挑衅岛主的权威，肖邈安脸色冷下来，道：“凌爷，你这样还是不理解我。既然这样，那你刚才说的仅凭安排又是什么意思？而且只要你们不做背叛之事，这炸弹一辈子都不会引爆。”
“我不会用她的性命做交换。”凌滦煜漠然道。
“……”肖邈安许久没有说话。
这一瞬间，他竟然聚德凌滦煜意有所指。
但是当年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了，凌爷知道？
肖邈安垂下眼睑，淡淡道：“既然如此，我本犁道也不能留下凌爷和慕小姐了。”
其他人都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慕凝和凌滦煜。
那么好的机会！竟然就放弃了？！戴个手环总比没命了好吧？！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本犁道，这样的手环，只有犯了极大罪的人才会带着，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凌滦煜不想让慕凝受到这样的屈辱，更别说这种屈辱还是来自自己亲生父亲的。
他未曾想过肖涵会出现在这里，还表露出对慕凝很感兴趣，要是她没有开口，他和慕凝原本应该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上安全的待着。
终究还是失策了。
凌滦煜垂下眸，本来打算另做打算，外面忽然有人道：“夫人和少岛主来了。”
肖涵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顾缮仪穿着一件低调的黑色长裙，长发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她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走路的姿态十足的端庄。
而肖昂就不一样了，他穿着一件白t，下面是破洞牛仔裤，脖子上面还挂了一个很蒸汽朋克的项链，一张唇红齿白的小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从骨子里露出的嫌弃，冷冰冰道：“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要是来议事厅就是耽误事、添乱，人家来就是送温暖，小棉袄。”
“……”肖邈安看了眼肖涵，道：“肖昂，谁教你的含沙射影？”
肖昂说：“当然是爸你啊！我可全是得你真传！”
“肖昂！”肖邈安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不耐烦、糟心简直是显而易见。“我还以为你在帝都打磨了一个月，变乖了。”
肖昂嗤笑道：“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嘛……我已经听了那么多遍了……要是能改，我早就改了，您也就别说了，我都替您觉得累。”
肖昂：“……”
肖涵轻声细语道：“爸，小昂年纪还小，等过两年就知道懂事了。”
肖邈安道：“都二十岁了。还小？”
肖涵道：“我那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您就别怪小昂了……”
肖邈安对肖昂道：“你看看你姐姐！！处处帮你说话，你是怎么对待人家的？”
肖昂啧了一声，冷冷道：“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做好人。”
肖涵觉得有些难堪，鼓山这才开口：“肖昂，你像什么样子！”
肖昂委委屈屈道：“妈……”
顾缮仪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用跟无关之人做口舌之争。”
肖涵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之前肖昂跟肖邈安拌嘴的时候顾缮仪不阻止，倒是阻止了他攻击肖涵，看着像是维护肖涵，但是字字句句把肖涵当成不相干的人。
肖涵抿唇，不说话了。
她知道，肖邈安虽然宠爱自己，但是顾缮仪才是这个本犁道的女主人，肖昂才是继承人。
虽然肖邈安一直觉得肖邈安不成器，但是他从来没有动摇过肖昂继承人之位的想法，给他请的老师跟普通老师不一样，更多都是教导为君之道。
肖邈安揉了揉额头，问顾缮仪：“你怎么来了？”
顾缮仪淡淡的：“我来不得？”
肖邈安温声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缮仪提着裙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道：“路过这里，看看热闹。”
她的眸光落在两个手环上，问：“这是什么意思？”
立刻有人解释了一遍慕凝和凌滦煜的不知好歹。
然。顾缮仪和肖昂才好像终于发现凌滦煜和慕凝的样子。
肖昂：“！！！！姐！”
慕凝扶额：“……”
大少爷您的动静能不能小点，至少你刚才还在跟你现在名义上的姐姐吵了架……
你现在是不是在害我？？？
果然，就听见肖邈安问：“你叫慕小姐什么？”
肖昂问：“姐啊，我在帝都，我姐对我最好。”
肖邈安：“……”
慕凝：“……”
凌滦煜：“……”
肖涵：“……”
顾缮仪：“……”
众人：“……”
你亲爹亲妈在这儿呢，你说一个外人对你最好？
肖昂也不说了，气呼呼的坐在顾缮仪旁边的椅子是哪个，翘着个二郎腿道：“我姐不愿意就不愿意啊，这跟狗链子有什么区别？既然肖小姐这么害怕不小心死了，不如给我啊，我不怕。”
肖涵张张嘴想解释，肖邈安已经呵斥道：“胡闹！说的什么话！这两个人你以为是什么……”后面的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已经猜到。
肖邈安换了个词语道：“小角色？”
肖昂撇撇嘴，似乎很是不以为意，顾缮仪忽然道：“既然，肖昂想要就给他吧。”
肖邈安皱起眉，盯着顾缮仪：“你就纵容着肖昂胡闹？”
顾缮仪道：“出了事，我负责。”她眼神有些冷：“他是我的儿子，要是这点胆量都没有了，将来还怎么继承本犁道？！”
肖邈安略微沉吟，道：“既然你开口了，那就这样吧。”
“……”肖涵轻声道：“小昂还是小心些才好。”
肖昂不耐烦道：“你不是巴不得我快点死了吗？这样你和你妈就能上位了，搁我这儿装什么姐弟情深呢？想要这个位置就直说，扭扭捏捏的你不觉得难受？你不觉得难受我难受！”
肖涵委屈道：“我没有……小昂……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从来没有想过想要跟你抢什么……”
肖昂道：“可是你已经把我爸爸抢走了。”
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全是愤怒，因为生气眼睛都红了，尖尖细细的下巴加上一双红彤彤的大眼镜，看着就让人心疼。
肖涵张了张嘴，道：“我……”
肖邈安沉默了一下，道：“小昂，她是你姐姐，我不只是你的父亲，也是她的父亲。”
肖昂道：“凭什么？！她又不是跟我妈肚子里面出来的，凭什么就非要让我叫她姐姐？！”
肖邈安有些无奈，顾缮仪却已经抓住儿子的手，强迫他站起来，冷冷道：“那么大的人了，还哭，你丢不丢人？”
“妈……”肖昂委委屈屈的喊。
顾缮仪微不可查的皱起眉，道：“走了。”
肖昂哦了一声，临走之前还不忘给肖涵竖了一个中指，气的肖邈安想抽他。
肖昂扮了个鬼脸，被他妈牵走了。走之前大叫：“姐！！你一会儿要来找我哈。我等你呢。”
慕凝：“……”滚犊子！
肖邈安觉得更头疼了，慕凝和凌滦煜道：“既然他要留下你们，就跟着去吧。”顿了顿。又道：“凌爷，肖昂就交给你了。”
凌滦煜挑起一个讥诮的笑容，但是那笑容一闪而逝：“多谢岛主。”
直到离开议事厅，慕凝都有点懵懵的，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来就见到肖家的撕逼大战，看起来肖涵在本犁道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别的不说，就是肖昂如今这么抵触她，若是将来肖邈安卸位，她本犁道大小姐的身份就会名存实亡。
“出来了啊，”肖昂靠在大理石柱子上，一双杏眼跟一只猫一样，看见慕凝出来，，直接投怀送抱：“姐，你刚才怎么不帮我说话？我好委屈，我爸根本就不喜欢我。”
慕凝：“那你就直接这样正面刚？你还是嫩了点。”
其实我这是万般不得已啊，这是你的地盘好伐？你叫我帮你？
肖昂：“就是忍不住嘛。”
“姐，我好想你，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之前说要来本犁道找我，我等了好久好久啊，我都不敢出去玩儿，我害怕你来了找不到了。”
慕凝道：“最近还好？”
问出来又觉得多此一举，刚才亲眼所见，肖昂过得不好，而且还瘦了。
肖昂摇了摇头，将脸埋在慕凝的肩颈处不说话。
慕凝说：“长高了不少呢。但是……要是你再不放开我……某些人真的要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