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浅哭够了,陆泽深轻轻抬起手想摸她的头,却被她微微低头给躲过了,他的手停滞在空中,很是尴尬。
梁浅抬眼笑着,脸上还挂着泪痕,“我昨天没洗头,全是油,你别摸。”
陆泽深见她总算是心情好了些,也咧嘴笑了,“最近作业多,我可能下个星期不能来找你了。好好休息。”
梁浅咬住下唇,“你值得更好的。陆泽深,我这个人缺点特别多,成绩也没有你好……”
“那又怎么样?”陆泽深颇不在意,正午的光照强烈刺眼,晃得她几乎看不清他白净的脸。
“我会等到你忘了他的,”他轻笑一声,深邃的眉眼在阳光照射下熠熠发光,
“潇潇,我至今为止唯一一次主动放弃的事情就是高三最后一次模考。我会一直喜欢你。”
梁浅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泽深也没有再说话了,送她回宿舍就回了学校。
这天晚上梁浅想了许多事。
想起她大一的时候,得知自己离华大投档线就差了两分,差点就能和周豫在同一个学校,她蒙住被子哭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肿着眼泡继续早起背德语。
辅导员开会总是和她们说,外院要求每天早上六点五十就得到逸夫楼背书背一个小时,她理解她们的辛苦,不过为了光明的未来,现在吃苦总是很有必要的。
她还和当初上高中一样,中规中矩背书,下课在林荫路上散散步,岁月静好。
她越来越迷茫。不知道大学该干什么,为了什么而学习。她又生性喜静,不爱热闹,学生组织一个也没去。
她焦虑不已,书也背不进去,每次妈妈打电话,她也只会发“最近还好”这几个字而已。
夏琳总会主动找话让她开心开心,有时候是高中同学的八卦,有时候是学校里的奇葩。
她提到过陆泽深。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
“你知道吗,就之前我们班的那个数学课代表,陆泽深,他也在华大,学的建筑。”
夏琳依稀提到了他。他和夏琳是同班同学。“据说他爸让他念金融,他还不要,自己偷偷改了志愿呢。建筑又苦又累,还挺羡慕他的。”夏琳丧着脸,
“你说当时我也改了去学工业设计多好。”
梁浅当时对陆泽深的印象,仅限于此。
后来上德语课,老师提到,德语很适合用来表白。因为德语念起来铿锵有力,足够冷硬,也足够深情。她不知怎么就想到高中收到的那封无名情书。
梦里一切都混混沌沌的,忽而场景就变了,又回到高一夏天闷热的教室,和自己那挤到犄角旮旯的座位。
时间还早,离下午上课还有五十分钟,她刚刚从浴室洗完澡就匆匆忙忙回教室睡觉。
教室里零星走动着几个学生,基本都是提前来教室写晚上作业的大佬。一切都很安静。
她枕在胳膊上昏昏沉沉的,好像听见一个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以为是幻觉,没搭理他。
那人尴尬的站在她桌子面前没走,梁浅察觉到身前阴影,立马睁开眼,发现班长正站在她面前微笑着,抖了抖手上的扫帚,“我今天值日,麻烦你能让一下吗?我方便扫。”
梁浅抱歉地回以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
她随即起身站到一旁。班长扫完她的位置就扫后面了,也没再和她说话。
那时候高一刚开学没多久,她习惯性地叫别人职位,比如班长,学委,课代表……一时间没想起来班长叫个啥名。
梁浅目光移到他落下的值班日志上,“周豫”两个字写得及其潦草。
原来班长叫周豫啊,她若有所思点点头,迟钝地想着,怪不得孙权之前自称主公,总喜欢叫他公瑾公瑾。孙权是学委的名字。
她觉得这名字挺好玩的,就盯着本子笑,周豫过来拿本子,故意调侃,“怎么,你也觉得我字丑?”
“没没没,”这还没开学几天呢,不能得罪班长,梁浅如是想着,“我觉得班长您的字很有怀素遗风。”
“你说我字写得像个和尚?”
梁浅脸上笑容更甚,“不是,是狂草。”
“……”周豫煞有介事地拿起来看了看,“谢谢夸奖。”
班里来的人越来越多,值日生基本到齐了,杨志喊了两声公瑾,周豫也没多说话,很快继续和他们打闹。
当时他对自己来说,只是个连名字都叫不全的班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