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跟在后面便下了楼,看到良小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在娘亲怀里哭,心里的感觉是即开心又难过,忍不住红了眼眶。
“娘亲,就是这位沈公子……”良小袄好不容易从哽咽的情绪中缓过来,没有忘记还在一旁的大恩人。
“多谢沈公子出手相助,小女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老妇人一副要跪地拜谢的模样,沈汐忙上前扶住了。
“怎么会呢,小袄很懂事,我也很喜欢她呢,我们有缘遇见,小袄有困难,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沈汐说着,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老妇人,之前离得太远的,多少还是有些看不清,现在近距离看,还是被惊艳了。
看得出来,这老妇人在年轻的时候,长得定是不赖,就算脸上有了皱纹,但还是依稀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
只是命运捉弄人,让她这一生如此不幸。
“小袄能遇到您这位大贵人,真是她的福气啊,老身在这,多谢沈公子,只可惜老身什么也没有了,无法报答沈公子,惭愧啊……”老妇人说着说着,便泪眼婆娑了,一旁的良小袄也是一样红着眼眶,乖乖地不说话,看着沈汐。
“哪里的话,老婆婆,先上二楼吧?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也怕进进出出的那些人不小心撞了您。”沈汐笑了笑,说道,作势要扶着老妇人上楼。
“好……多谢沈公子。”老妇人并没有过多的疑问,也没有心里的疑惑一下子全问出来,既然恩人要她这么做,她做便是,她们娘两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什么还图的。
而且……这位沈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若真是坏人,为什么还要张贴寻人启事,让她找到孩子呢?
上了二楼后,沈汐将老妇人和良小袄引到了餐桌前,又叫了小二过来,只不过这次,没有点一些大鱼大肉,而是比较清淡容易嚼碎的食物,当然,有比较容易吃的肉类也是有点的。
这来来去去,沈汐心想,在这餐馆也该是花了不少钱了。
老妇人起初并不知道,沈汐是要让自己在这餐馆吃饭,自己想也不敢想,竟然能坐在餐馆里吃饭!
可沈汐不再要求,不要拘束,因为有缘才遇到,断然不能留有遗憾。
而知道沈汐知道,这不过是为了让老妇人放下戒心,好好的吃一顿饱饭而已。
老妇人最终还是应下来了,但还是很生分,坐如针毡似的,浑身非常不自在,与之前,良小袄初次坐下来的时候一样,也许是很久没有坐在餐桌上吃饭了。
“老婆婆,听说你们那的庄稼都毁了?”沈汐回想起来之前听到的议论声,便问道。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苍老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悲伤与无奈:“我们家乡前段时间发大水,粮食被发来的大水给冲走了,一点也没留下,在这之后,我们一点吃的都没有了。“
沈汐默默的在一旁听老婆婆的述说,听到他们的经历,不由地红了眼睛,,沈汐能想象得到,她们母女是有多艰辛熬了过来。
沈汐赶忙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继续问道:“那,你们那里的地方官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朝廷,没有拨款救济你们吗?为什么你们会离开原本的家乡,出来流浪呢?”
“诶……我们那的地方官,就算有心,也力不足啊。刚开始,大家还齐心协力对抗洪水,可是到了后面,大家都吃不上饭,没有力气干活,干活的时候没被洪水冲水已经很幸运了,更别提什么对抗洪水了……”老婆婆又说道,“而朝廷的款项刚下来的时候,就被那些贪官层层搜刮,本来给的就不是很多,经过那些贪官的手后,再分到我们百姓头上,已经不多了。”
“遇到这种事,人人都求自保了,哪还顾得上其他人?我们这些老百姓是生是死,到了关键时刻,谁还会管呢?我们也指望不了别人,只能随波逐流了。” 老婆婆无奈的感叹着,能看得起来,她眼里最多的不是憎恨,而是无奈,“诶,没有办法,这就是我们的命,命中是如此了。”
沈汐闭上眼,心里无比复杂。
“这就是命……”沈汐呢喃着,重复着老婆婆的话。
可以说,她非常不喜欢这个字眼,凭什么?老百姓遭受了苦难,就是命了?谁的人命不是命?就这么看重高低贵贱吗?
明明大家吃得用的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所做的,明明老百姓是最应该受保护的,反而成了最弱小的存在,成为了蝼蚁一般的存在。
明明就是贪官牟利是图,而当官的到了关键时刻却管治不周,平时说到修建堤坝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少责任心草草的敷衍了事,突然发了大水,到底是想起来还要修建堤坝,却是为时已晚,而到了关键的时候,应该为了老百姓站在前头,引领大家渡过难关的时候,竟又相互推诿,无人敢承担。
明明就是人与人的贪婪造成的灾难,怎么能怨是老百姓命苦?老百姓的命就该是这般?
“当官的,竟如此窝囊,关键时刻,却是自己先逃了。真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个中饱私囊,不管百姓死活。”沈汐睁开眼,眼里满是愤怒,恨恨地说道。
要是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绝对不会客气的,保准打残他!
老婆婆擦了擦眼泪,说道:“公子也不能一概而论,其实,当官的,有的也是好人,像我们那里的,有两位大人就是个清廉明正的地地道道的好官啊,这些天他上下奔走,筹粮救灾,还放空了自己家的粮库,每日里吃糠咽菜,就想多省一口下来给百姓。”
“他自己吃糠咽菜,这又有什么用呢?他没有本事,保老百姓们的安危,就算他是一个好官,那也是一个,无能的好官。”沈汐义愤填膺的说道,愤怒之余,音量也控制不住的提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