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地点是间有名的咖啡厅，出门前何路歌慎重地选了件衣服，还把平日随便扎起来头发放下，抱着大不了少笔收入的想法去赴约。
这个季节走在街上，处处都是打扮靓丽入时的各色美女，令向来喜欢观察美好事物的何路歌心情放松。
她到咖啡厅的时间尚早，这家店和时下流行的网红店不同，注意空间设计体验，绿色植物和原木方桌合理搭配，墙壁上绘着风格不同的画作，其中一幅少见的历史风景画令她驻足观看，画中人物各具神态，帕里斯手指着天后赫拉的方向，女神雅典娜坐在后面的岩石上，一场判决正在进行。
在西方神话中，雅典娜是从神人之父的脑袋里出生，何路歌无法接受女神是以如此血腥的方式降临人间，耸耸肩后退着离开，却不料撞进一个人怀里。
她转身就想道歉，却吃惊地愣住。
“《帕里斯的判决》，很优美的景色。”对方露出一些笑意：“何小姐，又见面了。”
是她在邮轮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程一铭！
何路歌随即明白过来，今天约她见面的程先生，诺诺的爸爸，和富商程一铭是同一个人。
“你好，我没有想到……原来您就是诺诺的爸爸。”
何路歌有些紧张，程一铭身上同时具有惑人的气质和上位者的自信，等咖啡厅的侍者将两人带至一处安静的空间，相继落座后她终于想到，诺诺的单眼皮就是继承了他的，看上去神情冷清，不好接近。
随意在侍者的推荐下点了杯咖啡，程一铭先开口说：“刚才见何小姐看得很专注，似乎对那幅画很感兴趣。”
“家里的小朋友比较喜欢，我不过是跟着看看。”
“你说的是卢卡斯，他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程一铭带着些歉意说：“请不要介意，诺诺在你那里学习，关于工作室的人和事我特意了解过。”
何路歌不自在地坐直，他对她的情况门清，而她一片茫然，两人对坐的情形犹如刚才看到的油画一样，她正面对一场判决，程一铭是帕里斯，她想像雅典娜一样退出比赛，不知道帕里斯程同不同意。
最终何路歌干巴巴地说：“不介意，为了诺诺的安全应该的，还有，您叫我的名字就行。”
“好，那我就跟着诺诺叫你露露老师，可以吗？”
露露老师，听起来像是幼稚园的孩子王，何路歌头一次为自己的名字感到羞意，程一铭接着说：“也请你别再用您来称呼我，太见外了。”
不用“您”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端起咖啡掩饰过去。手工咖啡的味道令人回味，她定了定神说：“不知道程先生今天找是想谈诺诺什么事，关于昨天我很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从一开始诺诺想去学画，我都非常赞同，你知道她有些封闭自己的情绪，能多接触外界我求之不得。”
也就是说今天找她来并不是谈诺诺不再去店里的事，何路歌不由放松少许。
程一铭轻咳了一声：“上次在邮轮上我很抱歉，如果早一点认识你，想必不会怠慢露露老师。”
提起那天的事，何路歌又开始有些坐不住，她希望程一铭能忘记那件事，偏偏他要提起来。
“你知道的，我平时的爱好是收藏艺术作品，有机会想请露露老师到我家做客，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何路歌深深吸了口气，程一铭的家中收藏着无数珍稀作品，她居然能受邀参观，想想就觉得激动，于是急忙答应下来：“那真是太荣幸了，程先生，谢谢你。”
“应该说是我和诺诺的荣幸，说实话，将来诺诺能像露露老师这样，我就知足了。”
何路歌大大地惊诧了：“程先生，诺诺将来的成就一定非我能比，你应该对诺诺有更高的期许。”
起点不同，将来的成就也不一样，虽然诺诺现在看起来和其他人不同，可是她拥有的比一般人多太多，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都是好的开端。
程一铭淡定地摇头：“你很善良，又有艺术品味，懂得生活，这种人生态度很值得她学习。”
何路歌听得出，他并不是恭维自己，而真的希望自己的女儿活得平静自在，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想法吧，总觉得平平淡淡最真。
一瞬间她想到诺诺活得真实任性的原因，恐怕也有程一铭这样强大后盾的因素在其中，纵容她活得过于自我。这个想法只在她脑中打了个转，毕竟是人家父女的事，她对诺诺了解得并不多，无权多发表意见。
何路歌想起自己的经历，十四岁以前她一直是个喳喳呼呼的女孩子，爷爷提议送她去学书法绘画，希望能让她变得文静些，机缘巧合遇上了教授她叶脉画的老师，是她让何路歌对绘画有了真正的兴趣，从而改变了整个人的气质，所以何路歌希望诺诺通过对画画的兴趣，也改变。
“其实我知道，诺诺和我一样没有绘画的天份，像我收藏艺术品，纯粹是欣赏和喜爱，还请露露老师多些耐心。”
“当然，应该的。”
或许，她该真正教诺诺一些叶脉画的基础了，以前总拿她当客户来对待，往后得上心教导才行，可能会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不知道诺诺的兴趣又能维持多久。
就在何路歌觉得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该提出告辞的时候，程一铭忽然说：“还有一件事。”
他顿了顿，然后问她：“是关于‘遗落的时光’，露露老师有没有想过改变工作室现在的环境？”
也就是说，他并不满意店里现在的条件，何路歌在心中哀嚎，早就料到他会嫌弃，可眼下她哪有能力给店面升级？于是她谨慎地回答：“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那就等露露老师有了规划和想法，我这边相对提供一些助力。”
对于天上掉钱这种事何路歌一向不太敏感，慢慢才回过味来，一时间思绪混乱，太突然了，虽然她明白程一铭这么做是为诺诺，可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
程一铭笑了笑：“没关系，我只是提一个小小的建议，今天请露露老师来，只是想当面沟通一下，向你表达歉意，其他的都不重要。”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出门之前何路歌还在担心失去一个大客户，现在却惊喜地发现，她只要张张口就能得到一大笔资助，简直像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