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南开车行驶在回市区的路上,暗夜的风仿佛知道他心绪烦乱,不依不饶地钻进车窗,想要撩动他按捺不住的心事。
回到“明唐”已经晚上十一点,熟悉的环境让明南心安,画廊楼上的专属画室里依然亮着灯,他上了楼找过去,看是谁半夜还在创作。
画室里很安静,推门地声音就显得十分重,每次走进这个绝对安静的空间,明南的耳朵会有些不适,总觉得说话会反震到自己:“这么晚跑来画室,有灵感了?”
孙寒坐在凳子上,面前的画布空白一片,看来一晚上都在发呆。
前些天的事对孙寒来说有一定影响,起码他身边的助理换了人,新的关系还要磨合,平时他习惯在家创作,很少来画廊的画室,今天鬼使神差跑来,却仍然没有效率。
明南安慰了他两句:“之前的事画廊的应对还算及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
孙寒苦涩地说:“我难过的是,原来人们想了解的并不是我的作品,而是我风不风流,是不是真的同小姑娘搅在一起。”
他已经有十几天没见过杨凡,今天来画廊其实有碰到她的念头,可是没有。
明南在他身边坐下,问他:“那要问你自己,毕竟是你自己的感情,其他人无权过问,明唐不会,我也不会。”
面对自己的经纪人,孙寒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说:“说实话,我和杨凡……要说什么也没有,那是骗人,我不想欺骗你,她不在,我很不习惯,连家里的狗听到响动都会找她,难道我会连狗都不如吗?我们大概还处在一种刚刚要开始的感觉吧?但还不是爱情,没到那一步。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究竟是相处得久了才产生的感觉,还是男女之间互相吸引,也许只有时间能给我答案。”
人类的感情太过复杂,明南看出孙寒的心已动,尤其是画家的情感较普通人更为丰沛,一朵花一片云就可以勾动他们的心绪,更何况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情。
不管将来他和杨凡之间的走向如何,最起码没有像文山那样令人唾弃,明南长舒一口气,叮嘱他早些为下半年的艺博会做准备,空白画布可证明不了他的实力,画家还是要用作品来说话。
……
穿过空荡荡的办公区,明南发现自己的办公间外还亮着灯,安然抱着笔记本坐在小卫的位置上,神情专注地敲敲打打。
这个点小卫早回家了,明南走到她面前时,她还没发现动静,所以他不得不出声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明南哥哥,我正等你呢。”安然只打了个招呼,继续低头敲字。
“很晚了,有事明天再做。”
今晚明南有些累,不愿去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开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接收资料。
安然抱着笔记本跟进来:“明总说,星空代的采访资料发给你,你一定会来公司,我是特地在这儿等你的。”
她已经好几天没主动出现在明南面前了,今天终于有正当的理由来找他,将手上的笔记本打开,放到明南面前说:“关于采访的内容我想先和你沟通一下比较好,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大致方案。”
明南没有理会,冷冷地说:“我先看资料。”
明南把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又看了安然写的方案,意外觉得满意,他问安然:“你以前是不是做过类似的访谈内容?我是说,你好像很熟悉星空代的采访风格,一些应对措施非常到位。”
“没错,我在国外学习的内容就是针对画廊管理的,曾经在一家杂志社待过半年,而且我与严溢是同一所学校毕业,专业学画,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开画展,不过长大后见识得多,明白画展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很多作品都是运作出来的。”安然调皮地挤挤眼,又赶快解释说:“当然,我是认清自己的实力,才不得不放弃这个梦想,因为我发现帮助那些有实力的画家更充实。”
说起来倒和明南的经历有些相像,明南不由认真打量了她一会儿,以前好像从来没想过去了解安然,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面前的方案是最好的证明。
明南中肯地说:“你想得很周到,明天开会的时候由你来给大家分派工作,我们都会配合你。”
安然脸上浮现喜悦:“我以为明南哥哥会全部否定呢。”
明南不得不纠正她:“叫我明南就好。”
即使他对安然的印象有所改观,但仍然接受不了她总套近乎的毛病,安然有些受伤地说:“你是还在怪我得罪你朋友的事吗?我听小卫说,那天的帅哥卢卡斯才是你要签的画家,他非常有潜力,我可以去向他道歉,去解释,说服他继续加入明唐。”
明南立刻说:“不用,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安然从善如流记下:“其实以明唐的实力,完全可以拥有多个知名画家,而不是像现在只有一个李知落有些名气,应该向世界艺术市场多输送几位画家的作品。”
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世界级的艺术品会让画廊获得巨大的成功,就目前来说,“明唐”还做不到,除非进行重大改变,获得更多的认可,所以明南没有接话。
安然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我这次回来,是真想为国内画廊想做些事,国内的艺术市场很有潜力,不过我的提议你好像都不感兴趣。”
说到这里,安然有些委屈,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主动接近一个人要放弃的太多,更何况她的小姐脾气也不小。
明南看了她一眼,对她说:“你的想法可以多和明总说说。”
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缘法的,也许明立业很吃安然这一套,不然也不会在电话里猛夸她。
时间已经很晚,明南催促她快点回去,安然不但没走,反而打听起何路歌和卢卡斯的事:“走之前可以问个问题吗?那位姓何的小姐是你喜欢的人吗,我看她挺凶的。”
明南似笑非笑地说:“私人问题,拒绝回答,而且,那天你的态度更差一些。”
安然脸色难看地走了,留下明南一人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显示器的荧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
他需要的不是一段填补空虚的感情,而是对完美爱情的渴求,无论安然表露出何种暗示,他都不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