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是上个世纪一位画坛前辈的钟爱作品,非常有竞争潜力,现在渔女图退出,它很有可能成为本次交易成交价最高的艺术作品。”
热门艺术品不多,有价格争议的只有寥寥几件,展会请来专业的拍卖师,为它们定下最后的主人,何路歌被程一铭带到了竞价厅,听他讲陈列在台子上的艺术品来历。
这三天和程一铭同行看展,对他的了解更多,必须得承认他除了生意成功,对艺术领域的见解比她要多得多,还难得有机会跟他来见识艺术品拍卖。拍卖与艺术品之间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且不说谁成就了谁,艺术品创造出超高的交易价格离不开拍卖的推波助澜,今天来参加竞价的都是些有实力的收藏者,在何路歌眼里他们和艺术品一样全都是行走的人民币,令人肃然起敬。
竞价即将开始,明南和安然也来到现场,一眼看到跟在程一铭身边的她,走过来对程一铭说:“程总。”
他是来当面道谢的,无论如何,程一铭提醒了他们。
“明唐”突然更换参展艺术品的原因,程一铭心里最清楚,在他看来,“明唐”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这种场合显然不能细谈,还得防着有人从中听出些端倪,不知多少人想知道“明唐”换画的真正原因。
虽然已经无缘交易价格新高纪录,但是明南还是来了,艺术品交易面向的是高端客户,以文人自居的很多,经过一番不算很激烈的竞价,参展的艺术品都拍出了令人满意的价格,但是这次交易价格最高的画作是“舟之梨”选送的,如果换做另外任何一家,明南都能坦然面对这个结果,可偏偏是“舟之梨”。
看了眼洋洋得意冲自己微笑的男人,明南有些无语,一件画作交易成功证明不了什么,“明唐”整体销售情况不错,而“舟之梨”一向声誉不佳,两者相比简直高下立见。
何路歌有些失神,只是短短一小会儿就结束了?和她在电视上见过的拍卖会有天地之别,现实中很多事情都是无趣的。
程一铭体贴地问她:“是不是很无趣?”
她连忙否认:“没有,今天长见识了,不过没看到你有心仪的艺术品。”
“目录上有兴趣的已经委托人定过了。”
程一铭经常去国外市场,那里才是他钟情之地,以他的收藏来说,国内市场已经很少值得他出手。
……
艺博会到今天正式结束,安然一路沉默回到“明唐”,捧着咖啡喝个不停,短短两天她就瘦了下来,难得她如此安静,明南打算体谅一下她,把原本应该由她完成的报告交给别人负责。
安然得知后找过来,倚在门边问:“你是想安慰我吗?请回答是,我会好受很多。”
明南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安然不是轻易垮下来的人,她是个有能力又有心计的女孩子,在公司时间不长便培养了一批心腹,在外名声也不错,还有学院派画家小师妹的雅称,哪里都说得上话。
这样的人不需要同情,而是需要更多的工作。
她站在门边不进来,小卫在外面张望了好几次,明南只得说:“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安然走进来,还把门给关上了,坐下直接问他:“明总是不是对我意见很大,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已经过去的事不用再提,明总没你想的那么小器,一幅画而已,明唐损失得起。”
他说的是实话,可安然过不去心里的坎,要想办法让明立业重新对她重视起来才行。
明南想到她那个差不多退隐的父亲,犹豫了下,问她:“我听说过沪上雅集的事,内斗得很厉害,但是你毕竟是从国外回来的,作风和传闻中的安氏不太一样,我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使得那么大一间画廊结束了营业?”
提起来安然就苦笑不已:“大家不是都知道吗?公司经营方式和管理模式太过陈旧,管事的叔伯年纪大思想敢放不开,只顾着着内斗,所以……”
她耸耸肩,在国外待几年不代表她不了解公司,老安总总提起公司总是以叹气开头,叹气结尾,怒其不争,却又无能为力。
“当初不也红火过?”
“大概是因为那时候的环境好,市场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不是有句老话说吗,一年不发市,发市吃三年,我听爸爸提起过,那时候艺术家少,又受人尊敬,即使他们几年画一幅画,也可以富足过一生,画廊跟着发发财就行。现在不行了,越来越多的人踏入这行,个个会得宣传包装自己,一眨间冒出来全是名家,光是吃老本哪行,沪上雅集慢慢就跟不上你们了。”
明南当时考虑了许久,才决定发展“明唐”的专业画廊经纪业务,逐渐成了规模,领先于其他画廊,而“沪上雅集”却没能留住人,老一辈的画家觉得没受到尊重,新一辈又瞧不上论资排辈的作派,慢慢就成了断层。有一阵子老安总想挽回这个态势,可合伙的其他人意见不一,大家都对钱财看得比较重,没有人愿意陪他努力,最后还是散了。
安然唏嘘着说:“明知道有问题却无法改变,真叫人难过。明总比我爸爸幸运,有你帮忙,我成长得太晚了。”
她说了几句真心话,一切败就败在她回来得晚,所以她觉得非常遗憾,看样子她的能力只能在“明唐”找机会发挥了。
明南说:“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把沪上雅集撑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安然有些黯然,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老安总却说累了,不想再面对其他股东的逼迫,所以不得不惨淡收场。不过合并也好,那样“明唐”就有了“沪上雅集”的一部分,也不是非得认定是安氏的才行,来到“明唐”是全新的开始。
“没关系,明总给了我很多机会,我一定全力以赴做好,而且现在我对明唐也有了感情,这里还有你啊。”她开着玩笑说。
明南连忙说:“大家口中的小师妹,我当然是供着的好,不然出去见人,个个都问我有没有欺负你怎么办?”
安然笑着摇头,半真半假的说:“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难搞,难道你没发觉我们才是同一路人,有共同理想目标的人吗?如果在一起一定很合拍。”
可惜她面对的是明南,除了面对何路歌,他总是十分理智:“工作和感情最好不要搞在一起,否则的话将来收场会很难看。”
“难道你要用不搞办公室恋情拒绝我?”
“别开玩笑了,谈不上。”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安然竖起一根手指:“最后一个问题,你和何路歌呢,现在算不算工作和感情混在一起?”
她是说何路歌身为明南的朋友,接了画廊的合作工作,和明南暂时算是同事,明南的不搞办公室恋情就不成立,况且她凭什么受到画廊的青睐,两次都和她合作。
听着安然的意思隐隐在说何路歌利用他的感情才和画廊合作,明南有些不悦:“说实话,我倒希望和她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现在是我单方面喜欢她。安然,我们的工作理念相同,这很难得,希望不会因为别的事产生不愉快。”
安然的小骄傲被小小地伤了一下,不服输地说:“那就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