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紫晨就被雪痕羽拉到一处奇怪的地方。那地方人很多,也很吵,人多半是女子,男的也不少,老的少的什么样的都有。外面的姑娘衣着暴露,半开半掩,粉嫩的脸上笑开了花。看见有人来了,她们便一个劲儿的往前凑,然后把人往身后的楼里拉。
“两位公子,进来瞧瞧嘛……”,柔软的声音在耳旁一响,紫晨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尴尬的站到雪痕羽身后,然后探出半个脑袋望着眼前的高楼,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三个大字:春风楼!
春风楼?这是什么地方?还有这里的姑娘怎么都这般热情?也太……,他不知怎么描述。倒是雪痕羽,他好像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那些姑娘看见他就二话不说的就往他怀里凑,他倒也不嫌弃,大大方方的将她们搂进怀里,看得紫晨在一旁干瞪眼。
“喂,这是什么鬼地方?”,紫晨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扯过他,看着他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林兄难道看不出来?”,雪痕羽勾唇反问,脸上微微吃惊。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心道这种地方不是每个男人都应该去过吗?他……居然?!真是好笑!
“我上哪儿看去,春风楼是个什么地方?”,紫晨还是不解。不过,这种地方他确实没去过。他从小就不擅与外人交谈,在外人面前也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令人望而生畏,根本不敢靠近半步。只有紫清不怕他,敢在他面前没规没矩。
“既然不知道,与我进去看看便清楚了。”,雪痕羽笑道,径直将他扯了进去,不给他一点反抗的机会。这个人很有趣,跟紫清一样有趣,他一边想,一边拖着他往里走。
进去后,雪痕羽要了一间很大的房间,身边围了一大堆姑娘,随后又叫来一大桌子酒菜。他倒没什么,旁若无人的饮酒作乐,可紫晨却坐立不安的在一旁看着,背上那把赤焰剑在屋子里格外显眼。才短短一会儿,他感觉就像几年一般漫长。
“这位公子的剑可真是漂亮,可否让奴家瞧瞧?”,人群中一个姑娘说完,就伸手要拿他的剑。紫晨见状,手忙脚乱的阻止,却不知该说什么,一张脸因为紧张变得面红耳赤,看着比眼前的姑娘还要羞涩。幸亏后来雪痕羽实在看不下去替他解围,否则他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又呆了一会儿,雪痕羽便让那些姑娘出去了。偌大的房间就剩下两人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雪痕羽笑笑,端起桌上的酒饮了一口,这才看着他轻浮道:“我带你来这儿,当然是来……作乐的。”
“作乐?”,紫晨不解,愈发好奇。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地方是如何让人作乐的?
“看来林兄并不知晓,这地方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烦恼,整日有佳人相伴,可说是醉生梦死也不为过。这样……难道还称不上作乐?”,雪痕羽苦笑着反问,轻挑的语气里透着股绝望的心寒,着实令人费解。紫晨看着他副这样子,不知怎么,居然开始同情起他来,这几日,在这里看见的一切,无论是雪绝音还是他的兄弟姐妹,都对他冷漠无比。紫晨真是想不通,明明是自家人,却为何处得跟仇人一样?
也难怪雪痕羽整日对其他事情心不在焉,而是在这种地方日日买醉。
“可我理解你,也理解这些姑娘。”,紫晨突然出声,雪痕羽端着酒杯的手明显一滞,眼里多了几分颜色。理解?怎么理解?在外人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好色成性的风流子,一事无成,连亲生父亲都不待见他!别人,就更没必要了……
雪痕羽抬头看他,一双眼里满是深邃,似是在等他接下去的话。
“真实的你和现在的你不太一样。我看见的你暗藏心事,郁结难舒,不像是日日醉生梦死之人,倒像是饱受苦痛之人。至于这些姑娘,若不是生活所迫,万不得已,断不会来这种地方谋求生存。众生皆苦,每个人都有藏在心里的苦楚,就看他们愿不愿说出来而已。”
紫晨轻轻松松一席话竟惊得雪痕羽目瞪口呆。他和紫清一样,都有不同于常人的想法,而且心性超脱。雪痕羽想不明白他们都是怎么看透的?紫清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你和紫清是什么关系?”,雪痕羽明知故问。他知道他们是兄妹,但另一点却令他疑惑:他们既然是兄妹,为何彼此要直呼姓名?这在外人看来,有些反常。而且,他们有的地方实在是太像了,就好像是同一个人!
听他说起紫清,紫晨高兴的笑了笑,叹了口气,轻松道:“其实,我和清是双生子,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只不过,我比她先出来半个时辰,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比她大,要她唤我哥哥。”
紫晨说着,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开始她是一直不肯的,记忆中,她只叫过我两次哥哥。第一次是她离开的时候,第二次就是再看见我的时候。”
“是么?”,雪痕羽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有些震惊。他们,原来是双生子,难怪……,难怪他们那么像!模样像,性子像,就连说的话也那么像。
“你和她很像!”,他说道。
“那是自然,清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亲人,任何人都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害她。”
“若伤了,你当如何?”,他追问道。
“如何?”,紫晨重复,眼神一凛,随意阴鸷下来,狠道:“谁若伤她,我必要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你很疼她?”
“对。以前娘在的时候,经常告诉我要保护好清,虽然她的修为比我厉害……”,最后一句话,紫晨说的甚是无奈。
说到这儿,雪痕羽好像也来了兴趣,便问道:“对了,我正想问你,紫清怎么会比你厉害呢?你不是兄长吗?”
“诶……”,紫晨又叹了口气,望着屋顶道:“清的武功是娘亲授,比我厉害也是自然。”
“你娘很厉害?”,雪痕羽问道,眸子里闪出一阵异光。就好像这一整晚说的话,最终的目的都是在他娘身上。天之子、蓝灵珠?他暗自想着,心里有些激动。
“嗯~”,紫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于是便停顿了一下,眼神不自然的在屋里转了一圈,才道:“比起我爹,要厉害一点!”
“是么?”,雪痕羽笑了,脸上滑过一丝令人深思的笑,便不再说话。过后,紫晨慢慢适应了这儿的环境,不像之前那么不自在了,端起桌上的酒杯就和雪痕羽开始喝了起来。才几杯酒下肚,向来滴酒不沾的他就不醒人事的趴在桌子上,双颊通红,意识全无。
雪痕羽在桌子的另一头看着他,眼瞳深邃得让人看不清。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了!蓝灵珠?看来,是时候离开了。这种苦痛已经受的够久了,该有个了断。父王,我想看看,等我真正做错的时候,你是不是才会正眼看我?哈哈哈……,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是亲人,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才能得到答案呢?
沉默时,紧闭的门被一脚踢开,他大概猜到来人是谁,所以根本不奇怪,抬头看了一眼后,果然猜的没错,又是弦清!只有她会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儿,也只有她,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胆。
“少主,你又来这种地方!”,弦清很是不满,尤其是看见紫晨也醉醺醺的趴在一边时,心中的不满犹为剧烈。“你怎么还带着他?”
“他没来过,我就带他来看看。”,雪痕羽无所谓道。
“少主,以后别这样了。紫清不会喜欢的。”
听到这个名字,雪痕羽呆住了,一时语塞,有些后悔刚才说过的话。她说,紫清不会喜欢。是啊,带林紫晨来这种地方,她的确不会喜欢,那是她哥哥,说什么也不会喜欢的。沉默了一会儿后,雪痕羽才答:“知道了!不会再带他来了,你带他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他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把烂醉如泥的紫晨丢给弦清一个人。
“喝……,我还要喝……!”,紫晨迷迷糊糊的一句话把弦清气的半死。都醉成这样,还想着喝酒,若不是看在紫清的面子上,她才不会大半夜跑到这种鬼地方背个醉鬼回家。
回去的一路上,他就没消停过,张牙舞爪的乱喊乱叫,弦清差点儿冲动的将他甩在半路上。平日看着到挺规矩的,怎么喝醉了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别人所说的酒后乱性是真的?!最后,好不容易回到家,将他安顿好后,才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日,紫晨醒来时,脑袋还有些胀疼,昨晚的事他都忘得差不多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忘了。记得昨晚跟雪痕羽出去说了很多话,还喝了很多酒,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晨,你醒了!”,紫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清,什么事?”
“没什么,一大早收到一封信,是给你的。”,紫清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纯白的手绢,上面带着股幽幽的香气,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
“给我的?”,紫晨有些奇怪,自己来这儿也没多久,认识的人也不多,更何况还是女人。他迷糊的接了过来,上面的内容不多,写着:
上次与君一别,甚是思念。如不嫌弃,望请到南城一叙。
“写的什么?”,紫清看着他问,心里也很好奇。她也很想知道,这手绢的主人到底是谁?她猜到手绢的主人是女子,心中更加好奇,更想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紫晨没说话,也颇为疑惑的把手绢递给她,在她面前,他永远也不会掩饰。
“南城一叙?”,紫清看完,柳眉一蹙,正在这时,弦清突然走了进来。她本是来叫两人吃饭的,进门就看见他们满脸困惑,于是,顺便问了一句:
“你们在说什么?”
“没、没有……”,紫晨突然紧张起来,一把扯回紫清手里的手绢,塞进怀里。可他动作略慢了些,弦清瞟到了那张手绢的一角,随后便勾唇笑了:
“怎么,怕被我看见?不就是哪家姑娘送的手绢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弦清,你知道南城吗?”,紫清看着她问。
“南城?那不是雪墨商的地盘吗?”,弦清随意道,说完,似是想起什么,惊问:“是她送你的手绢!”,弦清大惊,暗自回忆起前几次雪墨商看他的眼神,确实是有几分情愫。真想不到,雪墨商那样的人,也会有那种痴情的眼神,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不过,她这么大张旗鼓的邀林紫晨往南城一叙,也不怕惹人非议!罢了,别人的事,管那么多做什么。虽然这样想,但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只觉得有些奇怪。
“晨,是雪墨商请你,你去不去?”
“这个嘛……,去…!”,紫晨突然起身,反正没事,到处走走也是好的。听他说要去,弦清的脸色变了一些,沉下脸道:“吃饭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紫清和紫晨呆在原地。紫晨没什么感觉,倒是紫清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自笑了笑。
随后,她低头看了紫晨一眼,轻声责怪道:“晨,你可真是迟钝……”,说完,也走了,这下,就只有他一个人不明所以的呆着了。
迟钝?什么迟钝?我又怎么了?紫晨漫无目的的想,很久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索性就不想了,收拾好一切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