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渐渐支撑不住,喘气的声音也变得粗重起来,眼前的视线模糊了,额上的汗水顺着耳边的发梢流到地上,浑身被抽得麻木早已忘记了疼痛,只是这一下接一下的抽打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不知是被两人的毅力吓到还是良心发现,台下观刑的人越来越少,不多久,几乎走得一个不剩,早上还人山人海的广场瞬间就冷清起来。这时,楚子汐才匆匆跑过去,下令停止行刑。脚边仅剩的几根和另一边断成一堆的藤条,上面的斑斑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整整四百二十下,四百二十下!他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想她到底是怎么抗过来的!这个女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
“倾璇~”他蹲下身想扶起她。
“别碰我!”她愤怒的推开他,又补充道:“滚,我不想看见你!”
被推开的那一刻,他有些震惊,受了那么多笞打,她居然还有如此大的气力!看来,果然是对他恨之入骨。他起身勉强一笑,看着楚云逍:“这第二件事也算你做到了!”,随后便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带他们下去!”
等所有人离开,高台上就剩下楚子汐一人。看着那堆断开的藤条,上面的红色痕迹让他有了犯罪感!他这是在做什么?被妒忌蒙蔽了双眼吗?居然如一个深闺怨妇一样在妒忌别人,渐渐的,他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耻。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因为他坚信自己对倾璇的感情不输于楚云逍。既然你说喜欢他,倾璇,那就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楚云逍到底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倘若他能让我服输,那么……,我就心甘情愿的放手;但若不能的话,就算你恨死我,我也不会松手!
本来艳阳高照的天在这时却暗了下来,抬头直视着那轮躲进云里的火红,楚子汐感到了一丝孤独。沉默良久,他便双手背后走下了高台,朝王宫的方向直直走去。
暗黑阴沉的密牢里,昏睡了很久的天靖揉着头醒过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低声骂了一句:“什么鬼地方!”
刚一抬头,他就看到了越星。她还没醒,静静的躺在那里,脸上安逸的神情仿佛睡着一般。天靖走过去,柔声叫道:“越星……”,才唤了一声,他便被自己出奇温柔的声音吓了一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这么温柔的,回想以前,他好像从未跟人用这种语气说过话。现在居然对她——?甩了甩头后,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了。
“嗯~”大概听到了耳边轻轻的呼喊,越星也缓缓睁开了模糊的眼。看着正在自己跟前发呆的人,她有些吃惊。不过,更让她吃惊的却是眼前陌生的环境。眼前是四面漆黑的铁墙,整个铁牢只开了一扇不大的天窗,光线很是暗淡。
“这、这是什么地方?”越星惊道,猛然起身,黑亮的眼睛正仔细打量周围。
“不知道。”,天靖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被暗算了。”,虽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他们带到这里,但他却非常清楚他们现在所处的境况。四面都是铁墙,逃怕是逃不掉了,除非有人来开门,否则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那只有手掌大小的天窗中逃出去。
“暗算?”越星惊道,渐渐回忆起昨天夜里的事。她记得自己是大半夜看到楚子汐鬼鬼祟祟的举止,忍不住好奇跟了过去,想看看他在做什么,然后就看见了刚刚醒过来的天靖,再然后就是她双腿一软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不过,倒下去的一瞬间,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张邪魅的脸!“我记起来了,是楚子汐。”,她恍然大悟的吼了出来。
天靖听罢,也是一惊,暗淡无光的眼里闪出一点亮光:“楚子汐?他有什么问题?”,他有些疑惑。初次见到那人时的印象是不太好,不过也未曾想到那人会这般。
一听到这名字,越星就火气直冒道:“那个阴险小人,和他大哥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想起楚子沥在王宫里的样子和他对云逍说过的话,她就一脸的鄙视。
“他大哥?”天靖狐疑,不知她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她从现在的样子可以看出来,她对楚子汐和他的大哥没什么好印象。倒是她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让他觉得有趣,不由轻笑了一声。笑完后,天靖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总对她不一样呢?现在他好像才发觉,原来自己也是会笑的!
“你在笑?”,越星亦是被他刚才轻嗤的样子惊了一跳。自从认识他开始,这个人的脸上的表情一直都令人生厌,可今日却看见他在笑,不禁震惊非常。
天靖沉下脸,没有回应她,只是侧过头环视周围。他在想,要如何从这只有一扇天窗的密牢里逃出去。想着,他弯腰拿起了一直放在脚边的赤焰剑,拿剑的同时,他觉得把他们带到这里的人应该不会伤害他们性命,如若不然,也不会粗心的将赤焰剑留在这里。然而,拿起剑的一刻,他就后悔了。因为对现在的他来说,即便有了赤焰剑也无甚用处,服了云逍的药,他现在全身无力,自身的功力一点都使不出来,若在前两日,他还可运法一搏,可现在……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诶……!
见他拿着赤焰剑只看着而无所行动,越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于是,走过去道:“我来试试!”
天靖没有拒绝,顺势将手里的剑递给她,然后退至一边。
越星起法,浑身放出蓝光,将赤焰剑拔出,对着那处唯一能看到光线的出口猛挥过去,道道红光犹如闪电一般飞劈上去,几下过后,四周的铁墙仍然完好无损,试了很多次后结果仍是一样。见这样不行,两人只好放弃,瘫坐在地板上,想着该如何逃生。
越星坐在那里心急如焚,脑子里时刻想着云逍的事情。昨日他答应楚子沥今日当着全族受笞刑五百下,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虽然功力深厚修为不浅,可笞刑五百下也并非常人所能忍受,即便是铁打之人,恐怕也经不起这般摧残!还有倾璇,不知道有没有知道真相?还有……那个人,昨晚跑出去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越想,她越觉得心乱如麻,原先还只是在心里焦急,可现在是面上和心里都在焦虑。最让她着急的是自己现在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瞥见她焦虑略带恍惚的神色,天靖有些狐疑。他昨日几乎昏睡了一天,醒了还不到一刻钟就又被人下药迷晕,至于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一点也不知道。现在见着她这般心急,却也不难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时过百年,云逍重新回到这里,脚下的地还没站出温度,就被人当作逃犯似的狠追了十几里路。好不容易碰到个楚子汐,还以为他会帮他们,结果看刚才越星对楚子汐的评价,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一想到云逍是为了自己才回到这个让人生厌的地方时,他就觉得对不起云逍!最让他难受的是,到这儿以后,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反而拖累别人,那一刻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两人都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外面是何种光景,只知道从天窗上射进来的光线没有那么亮了,看样子,是天快暗了。
天靖突然觉得此时的气氛有点尴尬,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他摸了摸脑袋,不知是因为找不到话题还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白痴的问题。
“你多大了?”,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傻了!自己怎么会问这种白痴问题呢?看她的样子,不过就二十左右,还用得着特意去问吗?
“……”
原以为会听她爽快的说出答案,然后再听她狠狠笑自己是白痴,结果,等来的却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多大了?越星被他的问题难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自她有意识以来就是这副样子,至于多少岁,她还真没有仔细去想过。想到这儿,她却奇怪起来,这个问题应该很简单啊!可为什么自己答不上来呢?
“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颇为认真的回道。仍然在自己模糊的记忆里搜寻这个问题的答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在风中迷失的一粒沙子,找不到最原始的家,更不知接下去会被吹到何处?可即便这样,她模糊的记着自己好像是有家的,不仅有家还有家人,像别人那样有父亲母亲,但是,不够,似乎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呢?柳眉微蹙,脑子开始疼了起来,她揉揉头,不再想了。
不知道?天靖对这答案亦是震惊,起先还以为她在开玩笑,结果看她又两眼发直的想了那么久,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连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这种事情难道还能忘?
“外面的天快黑了吧?”,过了一会儿,越星走近天窗前,看着外面呢喃了一声,不知是在问天靖还是在问自己。一天过去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她心里最担心的应该就是云逍和眼前的人。天靖还好,至少现在知道他平安无事,可云逍不同,她都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只能在这儿干着急。其实,要认真说起来的话,这几个人的事情都好像跟她无关,因为认识他们在她看来完全就是意外,可令她震惊的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想担心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又尤其是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