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放有数以百计的铜镜,每面铜镜都是双面,几乎有五六尺长两三尺宽,铜镜之间的距离在一米左右,每面镜子摆放的方向和位置都不同,好像是用特殊的方法特地摆放的,每面镜子跟前都放着一根蜡烛,本来微弱的烛光射到镜面上竟照得整个屋子与宛如白昼,一眼看去,有几分神秘又有几分妖娆。望着面前如同迷宫又充斥着几分梦幻的场景,两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老板会那么说?要在这摆放着数以百计的镜海里找到两只毫不起眼的萤火虫谈何容易,即便是找到了,要想成功走出来恐怕也绝非易事。
“这、这也太……!”,恐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倾璇竟有些说不出话,面前的一切就如同梦境一般,显得不真实。
“太不可思议了!”,望着眼前只可能在梦境里出现的画面,越星也是惊叹不已。她们怎也不会料到,今天不过是玩心大发出来走走,不曾想竟有机会见识如此震撼的场面。
意外了一阵,但还是抬脚走进了那片镜海。一踏进去,清晰的镜面立刻映出两人的影子,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见这片镜海的尽头在哪里。又往里走,镜海好像越变越深如同被一种神秘力量操控着,每走一步,每面镜子都在无意识的变动方向。两人一直在里面晃,不一会儿便晃的晕头转向,根本没察觉到身边的镜子在不停地转换方向,就连萤火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渐渐感到疲惫,每面镜子都在烛光的照射下泛着幽光。这时,倾璇提议与其在里面乱转,不如打碎镜子试试看,越星虽觉得不妥但也没有反对。于是,倾璇便抽出腰上的弯刀,对着面前的镜子使劲一挥,就听到“啪”地一声,镜子瞬间破碎,跟前的蜡烛在镜子碎裂的瞬间也跟着灭了,而其余镜子上映出的影子也消失不见。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然而就在她们准备继续打碎剩下的镜子时,周围的镜面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移动起来,两人有些不明所以,惊吓之余,背靠背紧紧贴在一起,仔细盯着眼前不断变幻的阵势,心中不由啧啧称奇!这样变幻莫测的阵势若是稍加变动摆在战场上,那时,即便敌人再厉害,也必会溃不成军!这幻阵的开创者到底是怎样厉害的人物!
“对不起,拖累你了!”,越星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一句话。
“拖累?”,身后的人亦是惊诧万分。拖累?她什么意思?
“若不是我想来闯阵,你也不会跟着进来。”,声音有些无力,满是愧疚自责之意。越星一开始是心有好奇,不过后来听到闯阵成功得到的宝物是千年雪莲,想起天靖刚从死神手里侥幸逃生,若是吃下那千年雪莲,定会好得快些。虽然被自己对凌天靖的关心程度惊得有些骇然,但她还是想得到那株雪莲,就算凌天靖不领情,云逍和倾璇在神巫族伤得那么重给他们吃了也未尝不好。
“既然知道是拖累,那你就得亲自送我出去!不能食言!”,倾璇满不在乎的道,其实,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朋友了,她还跟自己这么见外,莫不是真将百年前的所有忘得干干净净了么?回想百年前,他们一起在神巫族除蛊妖,在独孤城大战鹍灵,在北海之滨勇斗北冥逸……,这种种一切,每一件事都不简单,可依然平安的走了过来。汇灵之阵启动,自己则和其他三人一同失去元神,却得到了神的赐恩,即得到比常人多几倍的寿命!可谁知道多的到底是几倍?谁又清楚,在这漫长的生命里又要忍受多少痛苦?想到这些,心里居然莫名其妙的忧伤起来,刚才想到独孤城,好像……有些想家了……
越星低头不语,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轻轻探出一口气,继续盯着眼前正在变换的阵势,心里若有所思。
倾璇也不说话,只默默盯着面前不断移动的镜子和摇摇晃晃的烛光焦虑万分。说好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再拖下去了就要失败了。可从进来到现在,二人连萤火虫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更不说还要在规定的时辰内从原来的方向走出去。因为现在,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站在何处,已经在这偌大的镜海里彻底迷失了。
“倾璇,你说……”,越星突然道:“萤火虫有什么特点?”
“萤火虫?不就会发光吗?”,倾璇几乎都没有思考,下意识的说出一句话。说完后,盯着眼前发亮的烛光,仿佛想起了什么猛然看向越星,越星似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看着她笑。随后,额上灵光一闪,双腿飞离地面高过所有的镜子。继而两手起法,掌下生出两股疾风,长袖往下狠狠一挥,强烈的风便向下猛吹。霎时,宛如白昼的镜海暗了下来。
“这下,就能找到了!”,越星落地站稳后,双眼便盯着眼前的镜子仔细搜寻目标。在灰暗的空间里看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丝幽绿的亮光,小小的幽光在镜海里移动着,两人也跟着移动,可无论怎样走,那点绿光一直都像是近在眼前,却始终抓不住。两人有些急了,只以为吹灭蜡烛就能看到在黑夜里发光的萤火虫,现在看是看到了,可看得见摸不着却更令人心急。
再后来,看着脚下不断变幻的阵势,倾璇越看越觉得眼熟,那些镜子移动的位置好像跟以前的汇灵之阵非常相似。汇灵之阵的方位以中心为主,四角为辅,但两者却是密切相关不可分割的,少了任何一方阵法都不可能成功启动。既然眼前的阵势跟汇灵之阵如此相似,说不定原理也是一样的。倾璇猜测,这幻阵的中心肯定有一面中心镜在引导其他镜子,而镜海外面肯定也有和那中心镜相互联系的一面或几面镜子在互相起法,所以无论是中心还是周围,只要破坏任何一方整个阵势就能不复存在。想了这么多,倾璇突然觉得有了希望,于是一手拍上越星的肩,喜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越星惊问。
“待会儿再跟你解释,现在我们别找什么萤火虫了,先从这阵势里出去。”倾璇说罢,便扬起弯刀蹭地划破前臂,鲜红的血顺着手臂流到地上。
“你干什么!”,越星大惊,看着她手臂上不断往外流的血,异常着急!
倾璇不语,只看着她轻轻一笑:“跟我来!”,说着便朝着刚才的血迹流淌的方向走去。看到这儿,越星似乎明白了她划破手臂的用意。既然找不到出去的路,那顺着血迹流淌的方向走,就一定能走出去。于是,心里不得不佩服她的聪颖,只不过,她一声不吭的划破手臂着实令人担心。
果然,不出片刻两人就站在了镜海外面。
“现在怎么办?”,越星又问道。
“只要在外面找到与其他镜子不同的那些,然后将其打碎,整个阵势就能不攻自破。”,倾璇说完,便绕着镜海走,急切的寻找着与其他镜子不同的那些。越星听了她的话后,也开始寻找起来,不多久,便在一扇镜子上发现了异样。那面镜子上好像写了什么东西,不过看不清楚,再看其他镜子时,又没有这种特殊的符号,于是,心下大喜,立即运掌起法,只见一团蓝色气流从她掌下飞冲而出,面前的镜子瞬间四分五裂,原本灰暗的镜海似乎亮了不少。
越星见此,心中大喜,很快便又找到了第二面不同的镜子。第二面镜子被打碎后,她发现,那些有异常的镜子的排列方位好像和八卦一样,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脑子灵光一闪,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之后,她就不再漫无目的的寻找了,而是按照八卦的排列顺序,将那八面有异的镜子一一打碎。当最后一面镜子被打碎时,整个屋子又恢复如白昼一般,那片梦幻般的镜海忽然在两人眼前消失了,一眼望去整片镜海就只剩下了位于最中心的一面。两人走近一看那面镜子居然有八个角度!每个角度都和外面的一一对应,怪不得一踏进来就如同进了迷宫一般根本找不到方向。
看着在那面中心镜前飞舞的两只萤火虫,两人相视一笑,伸手将其抓住后,就走了出去。
“两位姑娘出来了?”,看见她们出来,那老板迎上前道:“可曾闯阵成功?”
二人不说话,缓缓摊开手掌,两团幽绿的光便飞了出来。
那老板似乎也是异常惊喜,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有人能做到这种奇事:“二位姑娘果真厉害,在下今日算是开眼了!”
“老板说哪儿的话?要说厉害,能摆出这般变幻莫测的阵法的您,不是更为厉害?”,越星笑道,回想起刚才在里面的经历还有些后怕。不过,她怕得不是整个阵势,而是摆出那阵法的人,她不敢想像摆阵的人有多厉害,那是要有多么高深的修为才能让整个阵势移动和变幻起来!
“姑娘抬举了。”,老板谦逊道,脸上仍是一派笑意:“摆出此阵的人并非是我!”
此言一出,两人皆大为吃惊!不是他?那是何人?于是好奇心越发重了起来。
看着两人好奇不解的目光,那老板猜出她俩在想什么,缄默了一会儿后,便说道:“我本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开了间小当铺。昨日下午,店里来了个怪人,穿着一身黑,头发用黑布盖着,就连脸也用黑布遮了一半,不过,听那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个女人,她给了我一千两银子,说是要借我这地方摆个什么阵法。我本不想同意,可当她用那双眼睛看着我时,我立即觉得只要我不同意她的话,那么她立刻会要了我的性命。”
老板顿了顿,又说:“我没办法,只得同意。她还让我今天大肆宣扬,说是无论如何也要等人来闯阵。”
“就是刚才的阵法?”,倾璇惊问。
老板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道:“她让我告诉闯阵成功的人,若是要找她便去皇城外二十里的凉亭!”
“那她有没有说,刚才的阵法叫什么名字?”,越星着急的追问。因为从老板刚才的描述中,她大概猜到了那个怪人是谁。女人,一身黑衣,又用黑布遮住了头发和大半张脸,那……不是……莫影吗?
“哦,听她说,那阵法名曰:移形换影!”
移形换影?果然完美的综合了那阵法的特点,这名字取得好而且甚为巧妙,当之无愧!
不久两人便拜别老板,看着手里那株历经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千年雪莲,不过也不难猜到,这等珍贵之物肯定是摆出移形换影阵的高人所拿来的。不过,她摆出这阵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想试试这阵法有多厉害?
“你说,刚才老板说的人会不会是我们在神巫族看见的莫影?”,越星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她对莫影的印象实在太深了,那人虽然出手救了他们,可那双眼睛里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
“可能吧!不过,没有亲眼看到,还是不要妄加揣测。”,倾璇也有些狐疑,她对莫影的印象没有越星那么深刻,她当时身体无力又离得比较远,再加上莫影只说了不过五句话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怕是她有心认识也显得力不从心。
“对了,不是说若要找她就去皇城外二十里的凉亭吗?”,倾璇回想起刚才老板的话。
“那……我们去看看?”,越星小心探问道。
“走!”,倾璇毫不犹豫的答道。反正天色还早,况且,她也很想知道能摆出如此阵法的人到底是谁?难不成,真如越星怀疑的那样,是……莫影?管他是不是,去见上一面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