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看师兄们——甚至我现在连偷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们撤了,若虚还在坚持。“如我所闻,你们魔教子弟,还有奇珍异兽,都在地宫吧?”一声冷笑,假惺惺,我也学会了。“我现在收手,你答应我个条件好么?掌门大人?”
“哼!”若虚一声冷哼,冷哼的一刹那,轮回珠就将他推后半尺,只听“咔咔”的声音,石头滚落,落在岩浆里——若虚往后偷瞟一眼,又愣愣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几分邪笑。“我怕什么?地宫塌了就塌了,大不了,天地一毁一灭,天下再入我魔教手中。”
我长舒一口气,“是啊,豪言壮语说得真好。”看着他邪笑的脸,我也一声邪笑,“悲哉悲哉。你死了无所谓,可怜的就是泠轩和她娘亲咯。”我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呵,不知几时,我也如此冷血了。
若虚的瞳孔突然放大——或许他也想到了我想的这些。
两心同傲清风,若心同世不同,阴阳两相隔。东瓶西镜放,遗忘不得。又是哪一番意味……
右手一抬,万字符缓缓收回于轮回珠,转瞬,轮回珠回到我的右手。
若虚,还在那儿愣着,“掌门,如果你想接着愣下去的话,我给你几个场景。”一声冷哼,“那日溪边乐道,情意缠绵。那日国士无双,国色天香。”说的怎么这么亏心呢……
“你说够了么?”若虚算是回过神了,语气又那么冷了。不过,这股冷,我很喜欢,至少不比刚才愣神的强。
再看这若虚,满脸斑纹,有的通红一片,有的瞬白。和尸体,貌似没有什么两样。鹰爪般的手,还攥着一把铁笛子,暗紫气微微,笼罩。
“我没说完呢。”又冷脸配冷笑,“你想起来了?那好,你和她,有的只有一个女儿,对吧?”
我提到这些,不知为何,若虚毫无愤怒的意思——替代愤怒的,是悲伤。
你让我尝试手足分离之苦,我便要让你伤口撒孜然。
若虚不语。“如果,你死了,天下人给你俩以及泠轩陪葬,你也对得起她?”
若虚不知何时低下的头,又缓缓抬起,那充血的眼睛,怒视着我。“你还想说什么?”
他这话,我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只让你知道,你的八方集魔阵,对天下,对你我,对你和她,还有你女儿泠轩都不好。”
“那我知道了。”我话音未落,他便接过,“你要是再啰嗦下去。”说到这,他的话语停止了,手中的铁笛子倒是攥的更紧了。
“那好,我跟你谈谈我的条件。”我又将话题,推向别人,“若无,带着所有人去火枫山外集合待命。阴阳,带公主出去。”
“是!”三个人一起说了一个是。
“快快快!动作快点!地宫要塌了!”
“我不走……”泠轩的话,在若无的喊话下,显得那么渺小,更是显得那么虚弱。
“公主……快走吧……这地宫要塌了。”阴将军无奈的劝解着。
泠轩倚靠着石壁,摇摇头,“我要跟父亲在一起……”
或许,我之前的那番话,泠轩听起来,也不会如何好受吧——呵,谁又想过我入魔,手 中分离,是不是不好受呢?哈哈哈……
“将公主带出去。”若虚的话,很坚定。
泠轩又是摇头,“父亲,我要跟您在一起。”——她还是个孩子……
“罢了,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一声冷笑,“我接下来的话,让泠轩听,也没什么。”
若虚突然一回头,怒视着我。“你还要说什么!”
若虚此话,我没接应,泠轩倒是接过去了。“父亲,你让弘魔说吧。”泠轩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弘魔,你说吧。”
“好。”我微微点头,“若虚,你不就是因为你爱的人死了么?难到,你想让天下所有人的爱人都死了么?这样你的她就可以回来了?”
我此话,许是刺激到了若虚——想来,一个中年人,被我这么一说,会是什么个心情呢……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看得出来,手中的铁笛子攥的愈发的紧了,暗紫色的气息,也愈来愈强烈。
“怎么?你想跟我动手不成?”此时倒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天下大势,我怕毁在了你一个人的手里。你想过么?你亏欠的太多了。”
若虚手中铁笛子松了松,“弘魔,你在指责我?”
“如果你明知,那就不必故问了。”或许我现在,才是个弱者,我从没说话如此虚心和犹豫过。“对,我是在指责你,因为你做的不好,所以有把柄让人指责。”
“呵呵。”若虚两声干笑,“你以什么身份指责我什么?”
“我以魔教副教主的身份指责你不顾天下大势!只知自身利弊,以公饱私!公报私仇!”说到这,我觉得我再次找到了我要说的,“我再以一个世俗之人的身份指责你只知儿女情长!毫无责任!”
我想接着说,不配当个父亲,再转瞬一想,如果我这么说,或许,对泠轩也是个伤害……
“你一个外人,你知道什么?”若虚一声冷哼,“就算你知道片面,但你也不知道里面的事儿。”
“我知不知道无所谓,你知道,或者有人知道就好。”我长舒一口气,“阴阳二位将军,将公主带出去。”
此话话音未落,“弘魔!”又顿了顿。“适可而止吧……”
我微微点头,“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待我说完话,再抬头泠轩的表情,和看我的眼神,就和我没说这话之前,就是两样了。
泠轩看着我,愣了一下——或许,不是因为我前面的话,令她失望。而是我没叫她泠轩,叫她的是公主。
片刻,她终于开口了。“保护好我父亲。”
“我知道了。”
待她走后,若虚看了看我,“说罢。你要什么?有什么条件?”
“若虚,上面的话,我本想不准备说的。”我哪时学会了假惺惺……“既然你把事儿做的绝了,也别怪我。”
若虚点点头——或许我前面说的,他已不在意。生死淡薄,情字又如何……“你可以说你的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