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所言，定是臣师兄之心思。”
“你就这么敢保证？”我一声冷哼，“你师兄现在是帝王，你若妄语，可是欺君之罪。”
“臣敢保证。”若无左手抱拳，“只要您敢答应。”
呵，没错，我不敢答应。
做事都有目的——“你说说，你有什么目的。”
“臣的目的，是为了圆我亡侄女的一个想法。”若无犹豫了一下，“我想，若您答应，我师兄，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拱手让江山……呵呵……真是有趣啊……有趣……
我一声冷哼，“用不着。”
右手攥住的剑柄愈发的紧了，本是无任何异样的青铜剑，瞬间青光大显。
“就算是，我要君临天下，我要繁华盛世。我也用不着你们。”
言罢，一个转身，剑尖儿立刻指向若无，一道光从剑柄，滑落到剑尖儿，到了最闪光的一刻，瞬间消逝。
“若是你，再说如此归降、登基、继位之类的话。我也不在乎，刀下多一个亡魂。”
我曾认为，这场战争，是若虚一个执念。而现在看来，现在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终止了，却因为我的一个执念，瞬间，又推向了一个高潮。
若无缓缓抬头，“副教主，您为何就如此固执？我刚才说的那席话，您不清楚吗？还不是您的一个执念造成的？”
是啊……没错……他说的很对……
一个执念，对，就是一个执念啊……
我似乎可以理解若虚了，可我，却变不回来以前的我了。
“我与魔教，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一声冷哼，“别忘了，现在这次战争，这个战场，你们的生死，完完全全掌握在我的手里。而且，若我想，我自可自己立刻马上登基为帝，还用不着你们。”
我的执念就是，我，不论如何，不论怎样。都不会与魔教，在同一片天下生存。
这是一个执念，也是一个原则。
“您为何，如此执着？”若无十分无奈，又皱着眉头。
“入魔不是我的自愿，杀我师兄弟，师侄长辈，亦不是我的自愿！”我冷哼一声，“这就是我的理由！这就是我执着的理由！”
若无缓缓起身，看了看我，摇摇头。
目光，先是落在我的剑上，后，放在我的脸上，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
他就盯着我，凝重的盯着。
良久，若无缓缓张开双臂，“若副教主真不在乎，那就请副教主从我尸体上迈过去。”
呵，有样儿，真有样儿啊……
“我能做到的，只是你退一步，我不前进。”
我不清楚，现在的我，为何会听得进去他的话。
生死？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罢了。
天下之浩劫之是，君主弹指间，可能就可以死一城的人。再或是多。
金殿之上，一点不周到，就可能被万千子民骂成非人哉。骂成皇帝老儿。
怪不得，君主都喜欢昏庸一些。
那样，没有牵挂，自顾着自己的好，就可以。
是轻松，可轻松的，是多少条人命。
人命，很轻很轻。
这或许，也是我，想要个宁静日子的狡辩罢。
我想要的不多，那片天，那片地，那个庙宇幼稚少年。这是我唯一想要的了。
可，我想要的这些，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有了。
——这句话，我似乎，说的很没有底气。
这似乎，也是我说过的最没有底气的一句话。
若无一声苦笑，“那您想怎样？天下无主么？跟初期似得，就说我们魔教是邪恶的，中原力量是正义的。”言罢，又微微摇头，“若不是我大魔教，逼着中原，否则，哪里来的前朝之繁荣盛世？！哪里来的皇帝？！哪里来的统治者？！”
所言，无何错误。
人啊，总是被人逼出来的。这才是人啊。
“我想，要以前的那片天下？”我的语言，淡定，却觉得，有些无力。
“以前的天下？！”若无微微吃惊，转瞬，又微微摇头，嘲笑道：“你觉得以前的天下好么？”
“在我看来，是的。”我一声冷哼，“我只想，要我想要的日子，我不管天下。”
“衣冠禽兽，贪污受贿，人心被狗吃了。”若无一声冷哼，“副教主，您觉得这样的天下，好么？”
我不语——似乎，因为我觉得，他还会有下话儿的。
“都说我们魔教残忍，魔教杀人不眨眼。你可否想过，那金殿之上的昏君，殿下的贪官，一句话就能杀死很多人！”他的语调似乎在上升，也愈来愈激动了。“我们比起他而言，我们才哪儿到哪儿！他们才是真正的魔啊！”
“你够了！”我一声大喝，“赶紧滚！否则，爷儿我让你们魔教断种儿！”
“魔教存在与否没有任何意义！”若无的语调，马上盖过了我，“我们想要的，是天下！是有能力继承天下，管理好天下的真正人才！真正的皇帝！”
我不清楚，他们到底还有多少的故事，我不知晓……
事到如今，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人人都有酸楚……人人都有啊……
可极端，就是错——而我，就是在一而错再而错，错到了底儿……
“我不管。”我的目光，变得十分不知所措了。“我的天下，只是我眼前的那片天。”
言罢，我缓缓放下指的紧的青铜剑，剑尖儿冲下。“我没有那么大的心愿，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志向。”
“那您是如何答应泠轩的？”若无的表情缓缓地平淡下来，刚才那番激动，此时散去不少，“若虚百年之后，你接管天下。这是您自己个儿答应的。”
“没有什么百年之后，也没有什么接管天下。”
似乎，现在的我，可以理解那些僧人的想法了，也清楚了什么叫真正的自在。
我总觉得，那些僧人过的日子是苦闷的、无聊的。一天除了礼佛就是念经，再么就是打坐，有什么意思？
看看啊。一，不能吃肉。二，不能结婚。青灯古佛，就这样一辈子。世界上好多有趣的事情，好多美好的东西都没体验过，都没尝试过，这有什么意思？
那时候我在想，我想做一个书生——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两大快活，一个书生，总会经历的。
那时候我在想，我想做一个侠客——师出无门地，仗义行天下。风餐露宿人生，一个侠客，一生的宿命。
现在想来，我所想的一切都是“九”。最终，我所谓想要的日子，来了。却发现九九归一，那最初，最原本的才是真正的生活，我真正想拥有想要的生活。
“我能做到的。”我一声叹——是啊，我能做些什么？我能做到什么啊……“你退一步，我不进。”
或许，这是我最大的一个谎言，弥天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