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流”,便是皇权最大的一个流派——刀君。青史官语称仙帝。
按理来说,只有仙帝是代表皇权的,但因从老祖宗那儿论,仙帝是先皇之叔父,皇帝乃仙帝之侄,仙帝之弟子乃皇帝之兄弟。因此,刀君弟子才有了皇权。
两派,第一派是中原,就是皇帝。
皇帝本身就是神州大地,天下之主,至高无上。因魔国的原因,仗着刀君的能力,才保全了皇权。自此之后皇权愈发低落,又被亲王、太皇太后等人分割而去,皇权地位就更是小了。
第二派便是修罗。
也不大清楚什么个时候,皇帝老儿和那修罗勾结上了,自此,修罗亦在朝中有了地位。君主修罗王,虽然说没有什么皇权,但却也和皇帝平起平坐的。
也就从上三代修罗王开始,修罗王也开始掠夺皇权。皇权大肆被掠夺,乃至至今,皇帝见修罗王应行鞠躬礼,地位都快上升到了仙帝的地位。
那没辙,谁让老皇帝曾经许下了……
“一流”,“三派”的局势,从顺昌帝初期,到昌意帝的现在,一直持续着,也有百余年了。
真是乱套……
不过,若无此乱套,怎来我坐龙椅?
也是,乱世出英雄罢。
我一声叹,身子往前靠,两个胳膊肘儿拄着桌子。“朕,一时跟不上你们批折子的速度了。你们先把,山东省的折子给朕端来吧。”
此言一出,我便低下头,见桌上笔墨纸砚,“来人啊。”
且听小碎脚儿一阵,门帘儿被掀开,“奴才在。”
凌四德微微哈腰儿,掀着门帘儿站在门口儿,老脸冻得发红。
我右手一伸,珠串儿滑到了手腕儿上,轻轻一甩,一声简短的脆响,珠串儿的珠儿相撞,“研墨。”
“诶是……”凌四德应了一声儿,进了屋儿,走到了我的旁边儿,在那儿研墨。
这边研着墨呢,皇帝四人就愣在了那儿。
“怎么了?”我微微皱眉,看着八贤王,“若是折子批完了,那就给朕观阅一下。”
四人面面相觑,却终是无言,三位王爷有时候微微撇嘴、皱眉、无奈、摇头。
妈蛋这都怎么会事儿!——顺昌帝怎么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我又是重重一拍桌子,“怎么回事!”四座之人无不全身一颤,倒吸一口寒气。
且听“啪”的一声儿,我怒目来不及收,落在发生之处。
在我身边儿——凌四德手中的墨棒儿突然掉在了地上,见我怒目,他突然瞳孔放大,马上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我右手一挥,“接着研墨!”
目光又转到了他四人那方,“什么事情不能说!如此支支吾吾!成何体统!”
皇帝起身,站到了地当间儿,行礼,“启禀武皇皇叔,山东省从前些年开始就没有折子送上来了。”
我不惊讶——似乎,这是我预料到的。
“只是,隔些个月儿,山东省巡抚送上来一封折子,汇报一下山东的情况。”
“理由。”
“国泰民安。”
听罢,我往后仰了去——我不想再说些什么了,反正,他无非就是一死罢了。
我叹了一声,闭目的眼睛张了开。看到头顶雕梁画栋,又是一声叹,“我记着山东省巡抚,叫左尔沫?”
“是的。”
“哦……”我似有所知,点了点头,以椅子的棱儿为中心,硌了硌颈椎,“他是刀家臣子?”
“是的。”
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刀家臣子,呵——我不管哪儿的臣子,不管如何,只要犯罪都要受惩罚!天子犯错与庶民同罪呢还。
此事,对刀家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不过这刀家,好歹在子禄朝中立足千万年了,不可能一下就被推倒。
以现在刀家的皇威权势,以及军事力量,经济实力,完完全全可以推倒子禄朝,自主建立一个朝代的。
就是,刀家所有人都是宅心仁厚,没心思和昌意帝计较,想同心同德,一心在御兽的战场上。然而,子禄朝不这么认为……
人心叵测……
这样一来,这左尔沫还不好办了呢。
我若揭发他的罪行,按律当凌迟处死,便会让子禄朝臣嘲笑,说刀家六亲不认。
我若是不揭发他的罪行,他定是变本加厉,那样,定会殃及我朝百姓!
似乎,我清楚要怎么办,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明日便是传位的日子,我与师哥当中,一定会出一位刀君,代表刀家的权威,上阵杀敌,振兴我朝。
不论如何,不论我和他哪个是刀君,另外一人一定要远离京师。一则避嫌,二则,或许也能落个清净罢?
我似乎茫然了。
我们二人是兄弟,有近乎一样的性格——我俩都不喜欢乱世。
区别,则我喜欢南山深处隐居生活,他则喜欢平民百姓家的生活。
或许,这是我俩最大的区别了。
我们二人的性子,简直太像了……
一样的性格,却又有一样的身份——那就是,全都是刀君子弟。
或许罢,天意弄人。若我俩人都不是刀君子弟,也不能这么要好,说不定都不会碰上。
我的思绪就像一条线,然后在某两个点,掐断,留下了一小段儿的当下思绪。
现在的我不清楚要做什么,不清楚要表达什么。
甚至说,我的语言已经乱了。
我不大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为了尊上传位的问题么?或许是的罢。
不管这刀君仙帝的位子落在我二人谁的头上,都得有个受罪的。
这意味着,二人不能再在一起了,登上刀君位子的人,将君临天下,运筹帷幄。又是指挥千军万马,攻城略地。
没登上刀君位子的人,则落为王侯将相,再不是至高无上的武皇。
这世道,在官场上,落一个等级,那就算是落了一个人档次,何况武皇与这王侯将相差这么多?
我二人谁都不想做刀君仙帝,却被迫,只能在二人当中选一个做。
唉……我乱了,乱的彻底了……
我不大清楚我到底要表达什么,话到嘴边儿,却说不出口。心中的话儿,亦是如此。
似乎,曾经的我没有这么凌乱过。
有一种境界叫做,无我。还有一种,歪了的境界。叫,执着无我。
或许我现在,就属于后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