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回头看了——说不定我一回头儿我就掉下去的……
但愿那些苦差事们没看清我的脸——诶就算看清了又能怎样?皇帝能微服私访,小爷儿就不能嘛?!开玩笑!再说,知道是我,他们还要八抬大轿抬着我逛街!怕什么!
怕就怕传到师傅耳朵里……轻则永安轩听训,重则刀祖祠堂罚跪……
算了这样的事儿我也没少经历……
渐渐地,我听到了点点的声音,这功夫也出太阳了,晨雾被打散,人流渐渐有了。
不过,似乎周围没有小脚店——也是,寒冬腊月儿的谁出小脚店……
似乎走远了,他们追不上来了,该找地方落脚儿了。
低头一看——诶?这小巷子就不错!
小巷子没人,两边儿都是小院儿,很冷清。
行,就是这儿了!
我脚落房顶,纵身一跃,一个空翻儿,冲着那片地儿就去。
不好!
心中暗道不好,却也无计可施,整个人可以说是摔在了地上——还好是脚着地,差一点儿就站不稳。
啊呀!好痛……
震麻了……
这真是……唉何苦的我……
我用力甩了甩脚,先甩右脚,再甩左脚,好一半会儿,那种感觉才缓缓减轻……
真是功夫都要丢姥姥家去了……
须臾,只听一声脚步,抬头一看,红影儿一道,突然消失,再定睛一看,那道红影已经站在我身边儿了……
妈蛋!死刘萱崎!你他奶奶的真没个动静啊!
脚好痛……
未等刘萱崎开口,又是一道黑影,再定睛一看,已经站我旁边了。
“何成就我本事差……”我一阵汗颜,“你俩都没个动静,就数我动静大。”
“你也不看看,你轻功练了多久。”师哥耸了耸肩,“我可是先学习的轻功,后学的功夫。而刘萱崎,就是靠轻功吃饭的,那能差么?”
想起刚才一个站不稳差点儿倒下去,就是够丢人的……
“诶高强高盛呢?”怎么还丢了两个人……
言罢,且听墙瓦声一阵,再定睛一看,高强已站我身边儿了……
哦够了……刚学的人都比我强啊……
“那行,就差了个高盛……”——诶等等!高盛那小子……似乎不会轻功啊!
师哥一阵的汗颜,“高盛不会轻功,我让他和寂霖以及修罗王回宫去了,三人一起也好办事儿。”
好嘛,分成两股了……
我怎么把这一码事儿给忘记了……
“那成……走吧走吧……”我一声叹——这辈子我都没有这么失策过……
师哥掏出烟袋锅,将锅儿深入蓝色锦囊,手在锦囊外面拨弄着,后掏出烟袋锅,锦囊再系紧了,点上火儿。
我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但是在我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场面——他坐在那个陋巷里,拿着烟斗,望望天,抽口烟。
走着走着,这队形自然而然就拉开了——鹰王、高强在后,我与师哥在前。
走上街,渐渐地听到了叫卖的声音,似乎,现在的京城还很萧条的样子。
今年京师没存住雪,大道上看见的除了土就土,一点儿雪都没有。
这时候的京师,真的不赶春秋那番热闹。漫城萧条。
冬日暖阳,洒在了土地上,映着周围人的影子。渐渐地晨雾散了去,一点儿不省,倒是对这漫城萧条,有点儿改善。
看起来,似乎穿我这么少的人,大街上根本没有……
我这身儿,也夺目的很啊。
——我还记着,那几年持政,扶理朝纲,得出空陪着冷梦轩在京城内,游游走走的。
想我当年,腹背受敌,独破千军。今朝,却被她书信一封,击的溃不成军。
有时候的回忆,是黑暗的。我就错在,不应该有那么多的回忆。有那么多的相处。然后到头来还是自己折磨着自己。
思索间,师哥突然叹了一口气——烟儿也跟着吐出来了。
“你叹什么气?”
师哥又抽了口烟,“你在想什么,我就在叹什么。”言语的同时,从嘴里吐出几个烟圈儿。
我自嘲的一笑,“呵……是啊……”
我不大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清楚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更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有什么去处。
一切到现在,已经无从追究,无从算起了。
或许,她只是一段儿回忆罢了。她是回忆,经不起触碰,更甭说拥有。有时候,就连想念,都是一种离殇。
可以说,京城是我的故园。
可我回到故园的时候,没有小说中写的那样——或是莺飞草长,或是柳絮纷飞,或是杨柳依依。这些都不是,而是寒冬腊月儿。
往往现实当中没有小说写得那么好——或是长相守,或是长相思。这些也都不是,而是孤身一人,未有人,为我等候。
这里曾经是我的一片乐土——我的童年,我的大好时光,也都在这里。或许,它在我心中的地位,要高于风火大殿。但现在,我似乎无感了。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再让我像以前那样了。
以情的名义,授予青春的奔忙。
看这“情”字,左边是心,右边是青。
在大好年华遇见的她,那便是情了罢?
然而她像雨,跟着云走了……那片云,叫时光……
我叹了一声,再纠缠下去,那只能把我带进深渊了。目光,落在了冬日暖阳下的京师。似乎,现在这块儿大陆的所有土地,都在沉浸在这暖阳之中罢?——这片我深爱,并且拥有的大地。
“京城的冬天,虽然有点儿萧条,但也不错。”
师哥听见后,点点头,“你小时候,可是死活都不呆在风火大殿呢。”
“面对一片沙漠。”我舒了一口气,将一口凉气全都吐了出去,全身放松了许多。“哪能和了面对一群人比?天差地别啊。”
“嗯,我记得,自从刘一氏门灭门之后,我的故乡我就再没去过了。”
那场灭门惨案……
“现在,刘一氏还剩下几脉了?”
或许,这也是师哥的伤心处。
“三脉。我,刘萱崎。还有一脉是我曾孙辈的。”
刘氏是子禄氏江山的忠臣,多少代人都服从朝臣,为文官者运筹帷幄,为武官者战场厮杀,其中,属刘氏的刘一一门,最最精良。没想到三十几年前的灭门,刘一一门就剩下三脉传人。刘氏各个门,也都渐渐衰败。顺昌九十七年,昌意帝宣布,刘氏只剩下刘一氏三脉。此后,刘一氏一律称之为刘氏。
说是这么说,但三脉之人也都习惯称刘一氏。
说到刘一氏,不得不说说,师哥和刘萱崎的关系——他二人都是灭门惨案留下来的孤儿。只是,在此之前不认识。按理来说,师哥辈分最高,除刘萱崎的另一脉,辈分最低。而刘萱崎,应算师哥的孙子辈儿之人。
走着走着走到了路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