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轴和兵权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不关心虎符的事儿,更对这画轴有兴趣。
我拿起,展开,一幅字。
——“独上青云几步闲,竹林幽谷半边天。溪水青丝绕指转,浮生如梦悲欢游。”
——“闲云游,甲午昌意元年正月初二,刘一氏云书赠弟正卿雅玩。”
一方刘一氏印,另一方……
看到结尾我一愣——第一方印是刘一氏,第二方印上的字是……云正?!
云正……云正……
我没听师哥提起过这个名字啊……
愣神间,殊不知师哥看着我,道:“喜欢么?”
我含笑,回神,卷上字,“小时候写字都是你一手教出来的,看出不少相像的地方。”
师哥点头,抽了口烟,舒了一口气,“二十年前我愣是没想到,我手把手教写字的那个孩子今儿出息这么大。”
这边轴卷卷上,放在桌上,虎符收到锦囊中——有些事情,还是别问了。
我相信哥他该告诉我的时候就告诉我了。
“哥,等你大战回来,我们一起去京郊罢?”
师哥拿过我手中的烟斗,拿骨棒在烟斗中挑了挑,拿出骨棒来吹灭火星儿,又吧嗒了一口烟,递给我。“烟得常抽,不然它就变得死了,火也弱了。”
我接过烟斗,吧嗒一口——诶是比刚才好抽……
“那还不如去长安。”师哥一笑,“长安春景很素雅,京城的则是很富贵。”
我点头——说的不错。
长安春景是,杨柳依依春风拂面,还有那泊着的船舟,哗哗的水声宛若歌谣……
京城春景则是,春耕,来回的书生,军队。和城中唯一的区别就是,城郊外有农田,有乡野人家,还有……遍地青绿色。
青草的高度也是受管制的——不能太高也不能没有,这个每年初春也是比较耗费人力和财力的地方。
我一笑——想想,冬天过去又是春天了啊。
春天,啊呀春天,好,好……好……
春天的长安我怎么呆都呆不够。
师哥似乎知道我想了什么,微微莞尔,“等一切都结束了,就按你想的办。”
我点头。
三年?五年?八年?十年?
没关系,我还不算是太老——毕竟,过了年我才廿四,还没过生日。
希望我活的到那一天,等得到那一天,会有那一天。
“哥我有时候就在想。”我叹了一口气,“您说,这老头儿走了,咱俩就举目无亲了啊。”
师哥脸色几分严肃,似有所思,久久不语。
终,点了下头。
“是啊。”翘腿,抽了一口烟,“你这位高权重,更是要小心。”
“嗯。”我应了一声——也就庆幸着我有个哥哥能照应着,若是皇帝,虽然哥兄弟姐和妹多,但有几个能真心以诚相待?
真不清楚那些为了帝君之位的人弑父杀君、兄弟反目都是何苦的呢?
“刘若那边你怎么安排的?”
我看了高盛一眼,又转过头,“我让高强去了。”
“老头儿抬棺材这事儿,你安排了么?”
哦对……
妈蛋这事儿怎么还忘了……老头儿出殡当天的事宜我什么都没问呢……
“还……没呢……”想到这些我说话底气都不足了……
“内务府、礼部应该已经着手了。”师哥没说什么。“就差具体的安排一下咱刀家的人怎么办了。”
“尊上说一切从简。”我一声啧,“别的……看老头儿遮遮掩掩的也没怎么细说。”
师哥听罢,也只是一笑,“他这意思就是你自个儿看着办。”
思索几分,点了点头。
——不无道理嘛。
“那就让亲信抬棺杠,不够的让军队的来凑。”
师哥听了这话几分惊讶,“啊?”又猛地坐正身子,“军队的凑?这是多没人啊?”
我一声叹,“不然呢?刀家现在确实没人……”
师哥一听,似乎明白了——其实不在于有没有人的问题,而是在于有没有什么人的问题。有没有刀家的人,是子禄朝人多还是刀家人多,这个问题……
“我准备登基大典前一夜,就行动。”此话出口,我环顾了一下,本是看着我的高盛马上别过头去。
瞧瞧,瞧瞧……把这孩子为难的……
师哥也没避讳。“老头儿下葬那天晚上?”
我重重的点了下头。
他一笑,“随你。”又是一声长叹,“我不在你身边,万事小心。”
我一声笑,“哥您这功夫不在我身边,我觉着是挺安全的。”
又是收回笑容,皱眉,目光发狠。“那群人,为了推倒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师哥笑而不语,且抽口烟,叭嗒叭嗒嘴。
“多带几件棉衣,您到那儿了别太卖力气。它猛烈打击也别着急上火,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师哥连连点头,“我都这么大了,可比你有分寸多咯。”
我微微撇嘴一声啧,“啧啧,越活跃回旋,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这话,您没听过么?”说着,我往前探头,一脸的邪笑。
师哥一愣,转头看我一笑,“闹。”
我哈哈一笑。
后来,等了一会儿,轩里奴才收拾个差不多了,我俩和高盛就往永安轩走了。
永安轩里和永乐轩里一样热闹,不过,这里的热闹是白色的。
内务府大臣、礼部大臣在这里听老仙帝的布置——这……这哪有人自己安排自己的葬礼的!
我看着都愣了。
师哥也傻了。
我俩人一拥而上顾忌不得那内务府大臣礼部大臣堂下一跪,连声道不孝。
此一举动把老头儿弄了一愣——废话我这……唉我要怎么形容……
老头儿也是着急,说明意思,赶紧让我俩起来。
——老头儿本来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就把内务府大臣、礼部大臣差遣来想到什么让记录些什么,然后,让我俩赶上了……
听到此,我俩也就都入了座——刚才的事儿若让外人听去了,我和师哥日后都怎么做人……
艾玛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马上,我把俩大臣打发走了,让他们照办,明儿再来。
听他们走远了,我松了一口气,抱怨道:“老头儿您下次跟我说呗,这整的给我吓一跳……”半开玩笑。
尊上那人严肃,不爱开玩笑,不过我的玩笑尊上都可以接受。
老头儿抹抹胡须,笑道:“这不想起什么就说了什么么,让他们直接去办,也好省道工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