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
一声预备就听由近往远一个接一个的拉弓声。
“放箭!”
且听箭破长空,一路轻盈,又是一声哀嚎,此后接连不断。
听到此我倒突然放轻松了那么一刹那,费了好大力脸上倒还是一番苦笑,“诸位爱卿,晌午吃什么啊?”
此话一出,全堂的唏唏嘘嘘都止住了,几人一怔,瞬即失色。其余人不知所以然,估摸着以为我除去心头祸害,轻松了似得。“要不,咱晌午吃点葱油饼?”
堂中渐渐有了笑意——他们笑了,我倒是收回了笑颜,看了看修罗王,左手扶着扶手,就那么看着他。他瞧我目光,又皱眉,最后无奈缓缓低了下去。他们或许以为我疯了,而其余的将士则想当然,丝毫没看出来这些人和我的怪异。
我殷了一口茶,听他们满堂的笑意不禁的厌恶——我相信那些兽人屠杀我大清百姓的时候,也是这一番情景。真是……那还和兽人有什么区别了。不过想想,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如此,我自嘲的摇头,笑自己多情罢了,又叹了一口气,深沉低眉。
“仙帝爷的大堂威严,不可如此造次。”周越琦来了一嘴,武官们都消停了。
听到此,本垂着的头,又点了两下。
渐渐,我听到了马蹄声,这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似乎不难想象修罗铁骑的弯刀一刀刮去兽人头颅的场景。胯下的战马威风凛凛,马蹄铁落地如此沉重,却阵阵不停的那么轻盈。沉重的盔甲下幽幽的目光,于此晌午日下阴冷、残暴、血腥的很……
闭着眼,修罗铁骑将弯刀快速的右侧砍向抵抗的兽人,兽人手无寸铁无力抵抗,鲜血证明着这一切,铁骑战马一拽,战马前蹄高抬兽人下意识往后倒退,不想等待兽人的是脖颈处的弯刀……
大堂内,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我猛地睁开眼,往前弓身子将桌上烟袋锅扫过来,“幻魔,点烟。”
——仙帝爷在公堂上抽烟,我是刀家第一票罢?哈哈……
此言一出可谓是“语惊四座”,那几人更是傻了,愣神儿的功夫我这儿烟袋锅都架起来了,磕打了两下铜烟灰缸,“嘿嘿嘿,你丫挺干什么呢,爷儿我让你点烟!”
堂上人都不傻,见我紧皱着眉明显情绪不高,堂上抽烟也没人敢反对,又清一色将眼光投向幻魔,就看幻魔怎么做了。
幻魔一愣,马上回过神来,“啊……啊是!”马上哈腰点烟。
深吸了一口烟,吐了出去,却不想呛了一口,有一种恶心的感觉,那一瞬就像要吐出来了一样,呛的我直冒眼泪儿,打了个嗝,连连眨眼,摇了摇头。
“唉……烟草又要没了。”我叹了一口气,与其说叹,倒不如说舒了一口气,往后一靠,端着烟袋锅,青烟直直,又悄然分散。
“启禀仙帝。”堂下有人启奏。
“说。”我看都没看。
“启禀仙帝,末将祖父荣幸与仙帝同好。”
听此,破颜一笑。坐正身子看他——八字胡淡眉毛,还挺利索,只是瞧着人至而立,他祖父大概和老爷子差不多大。
“都爱抽烟?”我轻笑道,“嗯,老爷子那代人乡下人家都好这口,歇着了一斗烟。”
“启禀仙帝,末将官宦世家,祖父曾是前朝顺昌帝内阁,父亲是……”说到此,他不说了。
——好家伙丫挺的把我给端了?
我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他抬头瞧了一眼我,见我在看他,猛的低下去了。“是,是……”
他祖父是前朝顺昌的内阁,刘一氏满门抄斩肯定他祖父也有份,而他父亲按理来说和我是一代人,因为我师父比他祖父岁数还得大。想必是前朝子禄赜的臣子。
“没关系,朕的公堂一向言论自由,有什么说不得的。”
“家君为前朝末代皇帝子禄赜开国辅臣……”
听到此,我苦笑了一声,“还以为怎么呢。爱卿祖上也是了不起。”笑完了,且收回了笑容,没有任何余韵,把他闹得一愣,全堂不禁的尴尬。
——我就是夸奖了一句这帮人怎么一脸铁青……
“仙帝过奖……”
“仙帝,末将手头还有祖父的一些烟器,都是祖宗留下来的念想,改日呈给仙帝。”
“哟喂。”我抽烟抽到一半听到这话,一怔,抓紧倾吐出去,“好家伙,那朕可不能收啊,你老祖宗留下的念想,朕怎么好意思横刀夺爱呢。”
堂下武将含笑,“祖宗要是知道他留下的东西仙帝爷喜欢,不一定多欢喜呢,是末将祖宗荣幸才对。”
我轻笑——也就是一笑的功夫底下乱作一团。
“启禀仙帝,末将家也有啊!”
“启禀仙帝!”
“启禀仙帝!”
“启禀仙帝……”
堂下刷拉拉站出了一排人,给我吓一跳。
好家伙我这抽烟怎么抽出这么一帮玩意儿来?公然就要贿赂我了?倒是给我来个下马威——以后烟都抽不得了?
看到此我竟然笑了,一声哼笑。好家伙这帮玩意儿都是投上司所好上来的罢?这么会?
“你们胆子够大!”修罗王喝了一声,又安静了,“仙帝爷公堂是你们如此喧闹的么!有话一个个说!”
武官面面相觑,突然有一个反驳的声音,“仙帝爷还没说什么呢,总元帅您费个什么劲。”
“可不呗,真是……都说了言论自由嘛,就是……”
“言论自由是让你们把公堂当菜市场的吗!”修罗王提高嗓门一嗓子下去不但没管事儿,堂下依旧的乱。“成何体统!本帅就是这么教导你们跟仙帝跟本帅说话的吗!”
他转身一顿喊,给身后周越琦吓到了,拽着修罗王的小臂,示意他别这么喊。看了一眼我,我面不改色,他假装没对上神儿,看向了修罗王。
修罗王背对着我我都能想到他瞪大眼珠子半张着嘴的样子——这人相当有脾气,甭看我俩人说什么都行,换个人绝对炸庙。再有脾气不分时候,有时候有人跟我唱双簧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了好了。”我轻笑,“咱都闲聊,你们也不必这么激动。”
明显,我这是向着修罗王。哪个人敢在我公堂吵吵?丫挺以我脾气早推出去剐了。也是因为这点我想偏袒谁看不好的人就没有办法,必须毕恭毕敬。我偏袒,也偏袒的特明显。
修罗王瞪大眼珠子扫了他们一眼,瞪了刚才跟我说话的人,偷舒了一口气。周越琦又晃了晃修罗王的小臂,“总元帅,行了……”冲我瞥了下嘴眨了下眼睛。
我憋笑着瞥了下嘴,小动作的点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修罗王身上了,哪儿还敢看我了。修罗王瞪过去,清一色儿低脑袋。
后转身,面对我,“末将对下属管教不严,请仙帝降罪。”
“没事没事,都是家长里短,没什么没什么……”我假笑着连连推辞。
猫腻儿也就这么样了,什么我都清楚了还有什么怪不怪什么的。到头来我现在总能买到好处。就如此静着,时而与修罗王谈论一些前线的事,两斗烟的时间过去,外面的杀声惨叫慢慢止住了,时而有时而无了,鹰王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