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微微一咧嘴，往后一倒，胳膊肘拄在大石头砖块围成的地上，——微微透着凉，挺自然挺舒服的感觉。
“是有事。”我倒想看看，这怀慧神僧，怀多少慧。
“阿弥陀佛，施主请讲。”怀慧神僧的眼睛是睁开这的，我一直都在怀疑，怀慧神僧绝对不是个瞎子！那眼睛看人的感觉真的很真很恐怖！
这一切我万万没料到；玩儿别人的心的人的心反倒被别人玩儿了……“这兽族已攻进了南疆，南疆马上守不住了。我的一图，怀慧神僧您明了吧？”
“这位施主。您的意思是，让老衲助您超度兽族？”
嗯……这样的对话也简单。“对。”我会心一笑，微微点头。
“用不着。”这话这么爽快，嘣都没打。——也真不知道这怀慧神僧怀的什么心？
“为何？众生都需佛普度，为何这驱逐一小小兽人怀慧神僧就拒绝？”我的诧异目光落在了怀慧神僧身上。
怀慧神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阿弥陀佛。有这位施主您就足矣。”
“怀慧神僧，难道这就是你推托的台词儿吗？”没经过大脑，——只是相信自己一个潜意识。
只听一声狂笑，源头，是那怀慧神僧……仰天一声狂笑，虽说狂笑，这狂中却是疯狂……“这位施主，您光知寻人御兽，可知自己缺乏哪里？”
“缺乏？”此时早已没耐心了……“我只知天下由各个部分构成，出事儿的时候各个部分也应该尽自己的力。”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您还是太年轻了，性子还是太躁动不安了。”怀慧神僧依旧那样的淡定，——我早耐不住了。
“阿弥陀佛，老衲的力量，已经有给你了。”这句话怀慧神僧挨得很紧。
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又瞬间反应过来，那个声音……那种力量……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您回想过来了？”
怀慧神僧依旧一脸淡定，时不时嘴里念叨着两句什么，——我的目光哪看得那么多，脑海里回想着刚才在大雄宝殿，窜入耳边的声音和突如其来的力量……
“老衲并非不帮，而是老衲帮了，您却还不知道。”怀慧神僧手中的念珠停止了转动，“可，有些事情，是您该做的。”
“何事？”我只得回过神，——随着怀慧神僧的意思走。
“正心。”怀慧神僧突然猛地一睁眼，正好我的目光悄然落在他苍老的脸上，心顿时一动。“正得自己心，才能正得别人心。”怀慧神僧的眼睛一直是那么睁着……“现在，这位施主，我只把你当做与老衲品茶解心结的香客。有什么尽管说。”
“怀慧神僧如何知道我有心结？”好个怀慧神僧，这么厉害？
“你的语气。”怀慧神僧抓住紫砂壶，倒上两杯茶，一杯推给我，——正好在茶几边儿！一杯端起一泯。又放下，“你的语气，就是不在说实话，而且心中有事的语气。”
说到这儿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他猜不出我的心思就好。
我起身正着腰坐着，打眼儿一看，只见怀慧神僧手中的念珠，在他手中转着，细一看，——经过岁月的侵蚀与长时间的摩挲，青色念珠已透着黑，上面有斑斑驳驳的刻痕。
“怀慧神僧，您手中的一串念珠，有几个？”——此时我完全没感觉到，一切都静了下来，只有树叶飘落的景，风吹过也之后树叶摇摆没有沙沙声。
“无数个。”不知何时怀慧神僧又闭上眼，手中的念珠还在转动着。
“这怎么说？”——固然。
“老衲手中的念珠，皆可无限轮回，这便是意。”怀慧神僧的手依旧没停。
“怀慧神僧，这盘棋是不是越下越大了？”我顿了一下，“意，是可以无限延伸，无限扩展的，这说不完。”——我指的意，便是意念，意念，永远说不通。
怀慧神僧不知怎么，突然一愣，又高声一笑。“很让我满意的一句话！”怀慧神僧又顿了一下，“但是，这意，也是可大可小。”
怀慧神僧伸出他那苍老褶皱的手，在茶几上画了个圆，“它便是意，老衲能让它大。把它说成，六道轮回，说成冤冤相报，说成世间无限的循环。”
“那说成小呢？”——或许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圆。
“那它就是一个无形却看得到的圆。”怀慧神僧点了点头，“是不是明白了什么啊？这位施主？”
“世间万物，皆看意，可大可小，不分好坏，只分从什么角度看，从什么角度想，怎么设身处地。”——或许御兽之战也是如此？
“那御兽之战又如何看待？”或许，真应该向他讨教一样。
“在您看来，这是人族之大浩劫。可在贫僧看来不然。”怀慧神僧的这话，好像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如何？”我与他的谈话，只有我应着他的下文，——不愧是看破红尘的人，剪去三千烦恼丝修行成精了的人，哪能比？
“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世间万物源自于佛祖，源自于六道，在一切混沌之中去征战有何意义？唯有漫地尸体罢了。”
“混沌之中，也要有个安定，我朝纲纪需有，我朝，也需有。”——有点离谱了。
“阿弥陀佛，施主莫心急，老衲的意思是，这红尘无边，施主您何苦要在这混沌之中屹立？出于为朝为天下的心思是好的，但是首先心要摆正。”怀慧神僧这一席话，我又静了下来。“施主您征战的目标是什么？”
“天下一片谐，异界不敢进犯，就这么多。”随口就答，——这也是我的意图，倘若没这一摊子事儿，我干脆不干了，以后往哪儿一躲，刀君的名号要不要都可。要了也没用。
“绝无私心？”怀慧神僧 这句话，——我也料到了。
“天地可鉴。”
“绝无私心那您为什么还坐在这武皇的位子上？为何不像老衲一般，或者西边太虚观里的老道那样了？”怀慧神僧的脸微微严峻些。
这话倒是逗我一笑，“怀慧神僧，我不坐武皇这位子上，和坐武皇这位子上没区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