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真是什么都不顾了,直接一路跑着冲向了永乐轩。
“爷儿您等我会儿!”顾自忠还在后面喊,我就差飞了,“仪仗队快追!万一仙帝爷有什么闪失你们十个脑袋都担当不起!”
他们喊得好恼人,冲向永乐轩,就见乌泱泱的一堆人围着,两个锦衣卫用担架抬着师哥,正在往永乐轩里抬,看着很小心。
我看都看不了了,脑子一热我就冲上前去,把一边擎着担架的人推开,一手提着担架一手上前握住他的手。
第一感觉就是——冰凉。
再看他,我当时就是含着眼泪。他微微闭着眼,突然似乎笑了。
“诶你们干什么呢快把仙帝爷换下来啊!仙帝爷刚还病着呢!”
看他笑了的那一瞬,我眼前突然模糊,看着他的脸,也愈发迷离,“哥……哥您醒醒……”
他轻抓了下我的手,笑了笑,“我醒着呢。”声音略微无力。“你下去罢,等进屋了再说。”
见他不睁眼,我一愣,缓缓的放开了他的手,他的手此时略微发黑,略微无力的样子。双手擎着担架,一步一步进了永乐轩。
到了永乐轩,进了卧房,一群人呜呜泱泱的这边说这个那边喊口号,将师哥放下,开始上了太医。
我就在一旁看着,几乎就是……看傻了。
他……他怎么会负伤?怎么会病倒?他一直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久经沙场的却没有受过怎么大的伤,他……怎么就负伤了?
看他血染的半边白袍,沾满鲜血的胡子,溅了鲜血清瘦的脸庞,似乎沙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前,感同身受一般……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当日为什么要把他送到蒹葭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跟我说,我就答应了?
那一刻,我的眼帘朦胧了。看着他很虚弱的样子,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像儿时那般,他病了,转天就会站起来带我出去玩,是的……一定是这样……
身边的鹰王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似看出我有所不对。太医换了位置,本身可以挡在师哥的视线前,他一换位置师哥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我。
我马上转身,靠在了鹰王身上,“都发生什么事了。”我伸手抹了一下眼泪,喃喃的问道。
鹰王大致的说了一下,初步断定,明显是真气内虚。
我的傻师哥……您干嘛这么卖力气……
“启禀仙帝。”太医叫了我一声,我连忙抹了一把眼睛,转身。
“刘一总元帅怎么样了?”说话鼻音都很重了。
“启禀仙帝,此乃是……真气全无之兆,只能靠养了……”太医略微犹豫,“不过依臣看来,刘一总元帅身体内虽已无真气,但……似乎真气还在外漏……”
——不应该啊……
“臣无能,暂且控制不住总元帅外漏的真气,只有……先开些补药试试看了。此只能是,保守,延缓……”
他……怎么不说下去了?
延缓,延缓什么?
“你……你说什么?”我犹豫的问道。刚要开口,鹰王示意我出来说话——我都已经急傻了。
太医随我步入正堂,其余的太医就赶忙去抓药了,屋里多添了些炭,放了帘子,打了很多水,在给师哥换衣裳。
“启禀仙帝,总元帅不知从何处泄露真气,但经感觉,总元帅身上处处都在散真气……”
“没有办法止住么……”对于法修,如果真气溃散了,就算……就算……
我不敢往下想了。
“启禀仙帝,还好总元帅底子好,尚有恢复的余地。待到真气恢复到一定的水平,泄露的真气也会有所改善。”他又犹豫了一下,“仙帝,其余的,也只能看总元帅的造化了……”
——那一瞬,我傻了。
什么叫,看造化?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鹰王偷叹了一声,此时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听,这他比我清楚。
“你下去罢,煎好药记得送上来。”
太医点头应声,“不过,切莫让总元帅大喜大悲,情绪波动太大的话,不利于真气聚集。”
我只是对他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他便走了。
“启禀仙帝,总元帅要见您。”匆匆脚步的宫女匆匆的禀报,转身又去倒脏水了。
听了这话我马上抬起脚就往里屋进,看到厚重的帘子,我刚想伸手掀开,却略犹豫了一下。若是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在帘子外,我轻轻地打了个缝儿,侧身钻了进去。此时他换上了平常的衣着,略微清瘦的脸上惨惨的白,嘴唇却眨眼的略微发紫。
“哥……”我轻唤了一声,快步上前。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却触感冰凉,微微一低头,我就下意识的擦了一下眼角。
“哭了?”他很淡定的问着,就像平日一般。“抬头,我看看。”
微微抬头,他笑了笑,“怎么还跟以前似得。”
我低头,双手摩挲着他的手,以前听说这样可以活血的罢,促进血液循环。
想到如此眼前再次朦胧,搓着他的手,一手抹去脸上泪痕,“以后多给你搓搓手,有助于血液循环。”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不一会儿,熬好了的药汤送进来了。“启禀仙帝,此是益气补血的补药,要趁热喝。”宫女看我泪痕未干,略微尴尬。
师哥看了一眼我,微微一码眼,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可以。也不知表示现在可以喝还是可以让宫女来,我且只是拿过宫女手中的汤药,“下去罢,端些酸甜的食物来。”
我一气呵成,把宫女似乎弄得一愣,应了是转身走了。
“这些小事让她们做就好了,怎么能让你插手。”他慢慢地坐起身,我则是一边扶着他。“哦对,我回来的事情别告诉你嫂子。”
此时也来不及估计陈小玉那边,加上嫂子来了就得是她侍疾,我就得走了。到时候想见一面都犯难了。
“行。”我允了,拨了拨汤药,抿了一口似不那么苦口,还略有些枣子味儿,不烫口了,便崴了一勺给他润了润唇。“这药不苦涩,还有点枣味。”
他苦笑了笑,抿了抿嘴唇,手接过汤药碗,捧着吹了吹气,一口口的喝。“咱哥俩一样,别人伺候的,再这么也没有自己动手的好啊。”豪言壮语,说起来却有几分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