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一笑，“真是，你这傻孩子……”
闹闹玩笑便罢了，打了个哈哈这事儿就跟过去了一样。而实际呢？实际什么情况，其实我最清楚不过了。外面因为我的一场闹剧，都呼啦啦的散了，脚踝处还有些“余韵”，隐隐作痛着。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谁都知道，修罗王也不例外。
我还是很讨厌这个样子的，不过，我能如何？不一会，玧琦端着热酒进来了，看我还傻呆呆的坐在卧榻上，修罗王一边站着。感觉是俩人打了个眼色，后，玧琦缓缓低下身段，“爷，酒热好了，您看……您在哪儿用？”
故作恍然的抬头，“哦……”喃了一声，“去，送到床那儿去。”对他摆摆手，我则扶着床，起身。
在我要起来的一瞬间，修罗王下意识的想上来扶我，不过，他的动作静止在半空中了。
——蠢货。说起来他真的像是带孩子一样……
这功夫谁扶我我一定会推开他，崴了个脚，如果人人都这副摸样，我没法儿活了。小题大做，大惊小怪。归根结底，死要面子，活受罪……
“还这么小孩子性……”修罗王喃喃的抱怨着。
哦，或许他说得对。“逞强。”
挪着步子，坐在了床上，两壶烧酒放在了棋盘两端。我仍黑方，残局继续。展了棋盘，步步为营，倒是有趣了。
抬手掐着烧酒壶咂了一口酒，放下了，看着棋盘，“玧琦，西藏都护什么时候到？”
“启禀仙帝，至少七日。”
“支援军呢？”抬手落棋——仗打完了他们还没到。
“已至成都，现在驻扎在成都外了，明日下午就能到了。”
“仗打完了，他们到了。”我皱眉恶狠道——虽然是这么凌冽的说法，不过我还是很期望他们来的。驻扎在西藏，对于西藏的管制其实是很有利的。可是我最怕的也是这点。
边藏像一块不可污染的白云，而我们就像墨汁一样。可知此事，则不言而喻。
落子，“混犊子。”突然的破口大骂，这二人都没反应过来。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在骂谁，在骂什么……
突然的糟心，刚才的头重脚轻还有些残温。如今，倒是后悔烧信了。对于刘若，我就一点念想都没有了？！我太残酷了，我太残忍了，我……太无情了。
——可我如今这样何尝不是一种无情呢？
对梦轩，我还有些念想。而如今对刘若，我可谓是断尽人情了。想来也是，我和梦轩这么多年，白纸黑字，堂兄妹……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一盘棋，又没下完。子儿一放，“玧琦，棋盘合上罢。明天再下。”
“哦，是。”玧琦应声，过来收棋盘。修罗王似还在思考，见玧琦过来收棋盘，回过神来了，抬头看我，依旧如晨曦一样温暖并柔和、充满希望的笑。
“怎么了？累了？”他笑问道。
我只是默默摇头，“闹心了，下不好了。明日继续罢。”喝干了最后一口热烧酒，他陪了我一口。
人要拿得起放的下，就像这酒壶一样——真是，可我为什么还做不到呢。此时，我方注意到外面起了一点点的风。不凉不热，正如如今的不冷不淡。
摩挲着玉笛，刚想拿酒，想起来没有了。
玧琦看到这一番，知道我想接着喝，就又端着烧酒壶走了。约摸着，是去盛酒热酒了。“我说，在我之前，你可心仪过别人？”
“你问的，是男子，还是女人？”
他似乎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则毫不在意，往卧榻看去。余光见他，正在瞧我。而我，则看都没看他一眼。“随便。”
“哈哈……”两声干笑，“其实都没有过。”
“修罗王是要荡却人性的，爱欲也好，淫欲也罢。正常人看到的有，没看到的，也大有。至于爱欲，说句实话，在你之前，我没有。”
轻哼一声，我点下头——荡却人性？存天理灭人欲？好说法，可是无趣。到底是以存天理为目的？还是以灭人欲为目的？换句话说，是追求自我修养？还是像魔鬼一样，去格杀人性呢？
真是奇怪，真是奇怪。
“其实。”他深舒了一口气，随我目光远去，“就像你说的。不要想那么多。”
“或许，你现在马上赶回去，还……”他迟疑了一下，“赶趟的。”
“你知道刘若母家么？”转过头问我。
他的突然如此，令我措手不及。迟疑了一下——人家在问我话。“我不知道……”低头。默默摇头。
这种事情，我要怎么面对啊。真是，蠢货，你怎么那么傻……
“哦……”他低喃了一声，又摸了摸下巴，溜溜的回了目光。
这功夫，他倒像孩子一样为我的事，我心仪的女子的事情，焦急。“那，回去找找也可以。京城就这么大，总会找到她家的，即便她走了，父母姊妹也不会走的罢？”
他在自言自语，而随着他的言语，我渐渐的开始无地自容。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他短叹了一声。
“你总这样想，谁也没有办法。”又无奈的摇头。“如果你想见她，只能如此做了。”
“你没考虑过你自己？”我本想苦笑，哪成想张嘴之后，却成了轻哼。“蠢货。”
“我自己有什么可以考虑的？”自嘲的言语，与他爽朗的性子相悖了——这功夫，他也快三十了。我记得，他是初夏的生日，如此说来如今已经二十九周岁，三十岁了。说白了，老了。
说到此，他叹了一声，看了看我，在那一瞬，他的目光让我不得不回头看他，“一切，你开心就好。”
我苦笑，“别蠢了。”
“既然蠢，蠢到底好了。”他一声邪笑，“好了，如果你想去找她，现在去说不准早上还能回得来。”
“骑星空马，动静还不大。”
“顺便，去香山，看看老爷子，看看你哥。”
他说到此，我只是缄默的摇头了。真的，此时我无话可讲，无言，无烟，无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