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宫里的人传来诏书:“制诏御史中丞嫡女宗正无忧,今日午时前来宫中赴宴。”
宗正无忧奉诏入宫,在下马车时,见到同时下马车的公孙阎,女主向公孙阎行礼,公孙阎微笑还礼。
宗正无忧没想到丞相也在宴请之列,料想这次的宫宴不会很简单。
这次的宫宴由贵妃张婉仪主持,和其他几位嫔妃也有参与。
宗正无忧和公孙阎拜见皇帝后入席。
张婉仪看着宗正无忧,眼睛里蓄满了不明的深意。
本来其他都在喝酒寒暄,张婉仪突然开口对皇帝道:“陛下仁育众生,历精为治,却少有清闲时光,长此以往,损害圣体。不如今日各位都为皇帝作些诗词娱兴,祝佑陛下万寿无疆。”
皇帝笑着同意。
各位嫔妃有诗才的展示诗才,没有诗才的用舞技代替。
宗正无忧是现代人,并不会古代的才艺,但是料想宴会中可能有非常之事,早就做好了准备。轮到宗正无忧献艺的时候,宗正无忧首先叩拜皇帝,贵妃,道:“臣女无其他才能,但有一宝物献予陛下,愿能赎妾御前无礼之罪。”
皇帝本来也不想把宴会搞得太尴尬,便同意宗正无忧献出礼物。
宗正无忧拿出一副自制的望远镜,虽然做工粗糙,但是在这个朝代,却看不出有何不妥。
皇帝拿着望远镜看,发现远处的东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宗正无忧道:“这个望远镜,能看到十里以内的东西。”
皇帝观察了好一会,惊叹连连。把其他嫔妃那些诗才都抛到九霄云外。
见皇帝对望远镜表现出极大地兴趣,张婉仪无端的感到愤怒,本来她料定宗正无忧不能当场作诗便想折辱她一番,没想到反而让她出了风头。
“陛下,我大燕以儒术立国,清正君子应该安守祖宗之法,中规中矩。怎能贪恋这才德鄙陋女子进献的奇淫巧计。”张婉仪道。
皇帝听后虽然舍不得手中的望远镜,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也确实不易玩物尚志,正准备作色谴责宗正无忧时。
公孙阎离席,对皇帝道:“贵妃所言大谬,宗正无忧所献望远镜,用于边关战事,便可以观察十里以内敌军动向,让敌军无处隐蔽,还可以防患敌军偷袭,臣以为这望远镜对边防军事大有助益,陛下应该嘉奖宗正无忧。“
皇帝听公孙阎所言,深思了一会,道:“宗正无忧献望远镜为国尽忠,嘉奖千金。”
宗正无忧叩谢皇帝。
张婉仪听后急得面红耳赤,以后宗正无忧就要扬名立万了。又心生一计,道:“陛下,近日多地发生地震水患,昨日又发生日食,按照卦书所言,此乃大凶之兆,预示国家有奸邪妖孽出现。妾听闻一些高僧所言这妖孽姓名,此人正在殿中。”
皇帝知道张婉仪有意针对宗正无忧,但是燕国速来重视谶纬之说,加上连日灾变,皇帝不能不忧心,便道:“你如何证明此人就是妖孽?”
张婉仪笑了一下,道:“不如请女巫知珩进殿,用神仙之法加以验证。”
于是皇帝宣女巫知珩进殿,女巫知珩曾经向皇帝表演过神迹
,颇得皇帝敬重。
知珩拿出一个罗盘,道:“此物由仙祖开光,转动三圈会停留在妖孽所在的方向。”
于是知珩在皇帝注视下,拨弄罗盘,结果指针最后停在宗正无忧所在方向。
众人大惊失色。
皇帝觉得蹊跷,便让知珩多试验几次,指针每次指向宗正无忧。
宗正无忧看着那女巫的把戏,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她迅速跑过去一把拽住知珩的手,知珩的手上拿着块磁铁。
宗正无忧把磁铁放在罗盘下,可看到指针跟着磁铁转动。
皇帝看到后,不由勃然大怒,他没想到竟然有人在他面前玩这种把戏。
张婉仪大惊失色,连忙拽着皇帝裤脚求情道:“妾只是是听了知珩的蛊惑。看在妾陪伴陛下多年的份上,饶妾一条命吧。”
皇帝对张婉仪很有感情,不忍加诛。所以让知珩背了黑锅。遂命人把知珩就地正法,警示后宫中心术不正的人。
宗正无忧和公孙阎对视了一下,觉得还是先走为妙,便一齐向皇帝告退了。
而公孙阎和宗政无忧走后的御花园却有些不平静,那位脑袋分家的女巫倒下后,殷红的血流淌开来,沾染到了旁边几位女子的衣裙上。
这几人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那见得这阵仗,顿时都吓得小脸煞白,但碍于丞相的威慑一个个的都是噤若寒蝉,刚刚挑衅过宗政无忧的张婉仪更是首当其冲,心中冷汗直流,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公孙阎走后,张婉仪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恐惧,两眼含泪,紧咬着下唇,提起裙摆就冲出了御花园,皇帝也不耐的尽快结束了这场宫宴。
这边,早就出了御花园的宗政无忧微笑着跟随公孙阎来到马车前站定,暗暗打量了一番,马车从外看来虽和普通王公贵族的马车没什么两样,但眼尖的无忧还是看出了些不同之处,心里略有了些定数。
出于礼节,宗政无忧不能擅自上车,而且需要有人的搀扶。
无忧略想了一下,随即扭过脸,一昂头,向公孙阎伸出芊芊玉手要让公孙阎扶她上去,心中却为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暗吃一惊,自己什么时候竟和公孙阎这么熟稔了?
公孙阎挑了挑眉,闷笑了一声,隐晦的向莫寒瞥了一眼,莫寒立即会意,挥手招来一个小太监跪趴在马车侧面。
莫寒上前,随手拂了拂小太监背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又拿出一张手绢铺在了上面,向公孙阎点了点头。
公孙阎满意的点了点头,合起折扇,拽住宗政无忧的小手将她扶了上去,然后一个起跳落在了马车上,颇有翩翩公子之风。
当然,如果忽略掉他藏在身后暗暗搓动的手指的话……
撩开马车前的布帘,仔细打量,果然不出无忧所料,马车内的空间极大,右侧竖着一排抽屉放置一些吃食与工具,中央有一个可折叠的客桌软椅,左侧还有一个软榻。
而让无忧最无语的是地板上让她感到很软的地毯竟是天蚕丝织成的。
“腐败的官僚分子啊,自己那么辛苦赢了比赛才得到那么点,他这竟然用来铺地板!”无忧不禁感慨道。
宗政无忧不由得微微鼓起了脸颊,心中竟有些羡慕,这马车简直就是简化版的现代房车啊,没想到这个朝代就有人造出了这种马车。
无忧转着乌溜溜的眼珠,默默记下了马车的样式,打算回去自己改造一个更好的。
而随无忧之后上车的公孙阎,瞥了一眼无忧,强忍住想要上前戳无忧脸颊的冲动,连忙右拳抵嘴咳了几声低头掩饰。
马车渐渐开动了,无忧睁大了眼珠,很是好奇,不知公孙阎对马车做了什么改造,原本有些颠簸的马车竟行驶平稳的出奇。
仿佛是看出了无忧的疑问,公孙阎心思一动,从右侧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块乳白色的胶体,向无忧递过去,微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个下属从少数民族地区带回来的一种东西,无毒,但却很有韧性和弹性,我让人把它附在马车的轮胎上,可以大大减轻颠簸感,让马车上的人坐的更舒适。”
这时的宗政无忧也从“仇富”的心思里转了回来,凤眼一撇,心中顿时明了,这不就是橡胶吗!
无忧眸子一闪,脑中瞬间转换出橡胶的几种用法,心中却暗暗吃惊,面色一沉。
在这个时代,这种未发现的橡胶应该是很重要的一种东西,而且还是属于商业机密的那种,公孙阎为何这么轻易不设防的就交给她看?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种东西的价值,还是……
忽视无忧深沉的脸色,公孙阎打开折扇轻摇,面带春色,嘴角一勾,继续套着近乎,“对了,听说宁夫人把御史府的权利交还给了你,怎么样,需不需要明天我过去帮你撑撑场面?”
宗政无忧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摸了摸缠在手腕上的天蚕丝,心中暗暗吃惊,宁夫人把权利交给她的事情才发生没多久,连宗政凌云那都是宁夫人亲自去告知的,看来府里公孙阎的眼线不少啊。
无忧面不改色,依旧微笑着,语气却冷了下来:“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公孙丞相了,无忧自己能解决好,不劳丞相费心了。”
一时之间,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公孙阎似乎也发现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向宗政无忧拱了拱手,“在下只想与无忧小姐交个朋友而已,无忧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助无忧小姐通过难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宗政无忧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多谢公孙丞相的关心,无忧最近没有还真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还请丞相快些送无忧回府,家父还在家等着呢。 ”
公孙阎闻言一愣,暗暗将笑声憋在了心里,“这个女人,真是,挺有趣的嘛。”
马车外的莫寒听闻,连忙抽打着鞭子,加快了马车行进的速度,心里不禁流下几道冷汗,“连丞相都敢拒绝,这女人不简单啊。”
可他哪又知道,无忧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像公孙阎这样的,在现代更是不知见了多少,又怎会畏惧他呢?
就这样,马车在平稳的行驶中驶到了御史府。
夜很黑,只有一轮偏月的月光映在大地上,但平时只挂两个大灯笼用来照明的御史府,却灯火通明。
莫寒连忙勒住马儿,跳下了马车:“丞相,无忧小姐,御史府到了。”
无忧起身拨开车帘,弯腰走了出去,看着亮如白昼的御史府微微有些诧异,“这……”
立在门前站岗的侍卫见是大小姐回府了,急忙进府通报。
莫寒唤来刚才的那个小太监继续过来当软凳,宗政无忧有些嫌弃的推开公孙阎伸过来要扶她的手,变扭下了马车。
但随即又转身制止了想跟下来的公孙阎,道:“无论怎么样,今天还是多谢公孙丞相替我解围,送我回府。天色也不早了,丞相也不用送了,还是赶快回府歇着吧。”
其实这句话的潜台词,无忧是想说:天晚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