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岸上的黑珍珠也是不甘示弱,紧跟着跳下了泳池,黝黑锃亮的皮肤站在岸边一跃而下。
看过故人终场戏,淡抹最相宜,怕是看破落幕曲,遂见君从江湖离。
“怎么了沫沫,最近怎么总听这曲子啊?”
“嗯,没事啊,就是想听了。”
“想听请人回来唱,你生日也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啊。”
“这人,你请不回来了,礼物嘛,陪我一天吧,就静静的坐在哪里,让我抱着你。”
花沫眼光泛泪,不知道又是何处来的神伤。
“小沫,这是,怎么了?”
“世许,叔叔的祭日,要到了,我想回江南老家给他烧点纸钱,看看那座冢。”
吴世许愣了愣神,有些吃惊。
“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个叔叔。”
“呵,是吧,我没提过吧,因为他的故事太短了,只是有些人和事,不提不代表不重要。”
花沫先是眼光闪亮的看着坐在身旁的他,提到叔叔的故事有点短,眼神中又添了几分暗淡与落寞。
“小沫,我是你最信任的人对吧,那有什么心事是不是可以跟我讲呢?”
“说来话长,一段烟雨往事,这么多年我记得也不真切了,有时候开口,又觉得水乡儿女的愁情往事太过矫情,不忍心摊开来给别人看。”
他的小沫平时不是这样的多愁善感,吴世许是真的想知道,怎样的一段前尘,惹得他的花沫有了殇。
“世许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花沫吗?”
“不知道,只觉得好听。”
“那是我叔叔唱词里的一句,蝶舞粉花沫,故人不相离,我也觉得好听,就取来做艺名了。”
“寓意也好,花沫,不相离,对不对?”
“是啊,故人不相离,多好的立意。”
花沫靠在吴世许的肩头,她觉得心安,这世界上太多的未知和意外,唯有守着,才不怕失去。
“花沫啊,那就给我讲讲,你那个叔叔的故事好吗。”
花沫浅笑,“那时我还年幼,抱在小叔叔怀里,只要他逗我,我便笑的开心,人人都说我这俊俏的小叔叔最为宠爱我,而他这个名满阳城的旦角,也是受尽了城中男女老少的追捧。”
“那么红?那不是跟我,有的一拼喽。”
花沫赶忙捂住吴世许的嘴,待他闭嘴不语,摆着手指,摇头说:“千万不要,我那小叔叔的下场,并不好。”
吴世许看着花沫忧伤惨淡的面色,也大抵猜到了,可能又是一场人间情薄的悲剧。
“那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我才上初中吧,家道中落的时候,就再没回过来。”
花沫明眸半闭,眼神躲闪着答了一句。
“是家里得罪了什么人吗。”
“算是吧,我父亲赌桌上被人暗算,欠下了赌债,可是谁又说得清楚,他们到底是要钱,还得压根没存了让我小叔叔活着回来的念头。”
说到这里,花沫脸上的表情变的怨恨又痛苦,让吴世许多了探寻下去的欲。望。
“为什么,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草菅人命!”
“不是杀人,是折磨,折磨的人不愿意活了。”
吴世许越听越糊涂,当年花沫家在阳城算得上大户,再落魄,总不至于自家的小叔叔被人祸害了去。
等等,祸害了去……
吴世许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有些无措的看着花沫的眼。
“你是说那人……”
花沫双目无神,呆滞的看向远方,好像对命运投降般的轻轻点头。
“嗯。”
吴世许眉头深重,这对于他来讲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吴世一生活颇为放荡,尤其是原配夫人去了之后,有一段时间确实招了些男宠,那时候他可不懂,只觉得大男人生得漂亮又行事小心,看着别扭。
后来在娱乐圈混着,也时有耳闻,哪家的好儿郎跟了哪家的大财主,渐渐明白了这世上不是只有他对花沫的这般爱,只是听人说,那般的爱恋,也是世间一物,分不得对错黑白。
“怎么会,惹上那样的人物。”
吴世许的声音有些铿锵又迟疑,他该不该心疼这位身世传奇的小叔叔呢。
“不知,只听人说是小叔叔在戏园子唱戏,原就是梨园胜景,人人享乐,总有一件墨绿色的冷硬长袍包了那东厢房,来了喝茶看戏,并无两样,只是时间久了,树大招风,别有用心的人倒也起了风言风语。”
“人言可畏。”吴世许抱紧了花沫,把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又拉了几下,算是安慰。
“那时候爸爸的势力还算撑得住,小叔叔在庇护下安心唱戏,下了台荷莲碧池,园中戏文,是人人都艳羡的风。流公子。”
“怕是入了有些人的心,碍了有些人的眼。”吴世许若有所闻,不免感叹。
花沫回忆起此去经年的痛楚,竟也有了置身事外的淡淡忧愁。
“嗯,后来爸爸生意不顺,处处受阻,他一直怀疑有人从中作梗,直到那一晚莫名的上了赌桌,才明白了其中厉害,可是再说什么,都算得上为时已晚。”
“所以你父亲是被人陷害才会欠下高额的赌债的?怪不得你一直不愿意提起这段往事。”
“赌债也没什么,大不了卖房卖地,还上便是怕就怕贼人心不死,不放你生路。”
“那人什么背景,如此嚣张。”
“说不准,可无论如何,在我这里,算得上恶贯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