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始计篇
孙子说:战争是国家的大事,生死的所在,存亡的关键,不能不认真考察。
所以,必须从以下五个方面来谋划它,比较敌我双方的各种情况,用以探索战争的情势。一是道,即政治;二是天,即天时;三是地,即地利;四是将,即将领;五是法,即法伟。所谓道,就是让民众认同、拥护君主的意愿,使得他们能够做到生为君生,死为君死,而不害怕危险。所谓天,是指昼夜晴雨、寒冬酷暑、春夏秋冬的变化。所谓地,指征途的远近、险阻、平坦、宽窄,地形对攻守的利弊。所谓将,指帅的智谋、诚信、仁慈、勇敢、严明。所谓法,是指军队的组织编制、将吏的管理、军需物资的掌管。凡属这五个方面的情况,将帅都不能不知道。充分了解这些情况就能打胜仗,不了解这些情况就不能打胜仗。所以要通过双方情况的比较,来探索战争的情势。就是说,哪一方君主的政治开明?哪一方将帅更有才能?哪一方拥有天时地利?哪一方法令能贯彻执行?哪一方武器装备更精良?哪一方兵卒训练有素?哪一方赏罚公正严明?我根据这些就可以判断谁胜谁负。
如果听从我的计谋,作战一定胜利,我就留下;如果不听从我的计谋,作战一定失败,我就离去。
分析利害得失的意见已经被采纳,然后就要造成有利的态势,作为外在的辅助条件。所谓有利的态势,就是根据有利于己的原则,灵活机变,掌握作战主动权。
用兵打仗是一种诡诈之术。所以能打却装作不能打;要打却装着不想打;明明向近处进攻,却装作要打远处;即将进攻远处,却装作要攻近处。敌人贪利,就用引诱他;敌人混乱,就乘机攻取他;敌人力量雄厚,就要防备他;敌人兵势强盛,就要暂时避其锋芒(茫);敌人易怒,就要折损他的锐气;敌人卑怯慎行,就要骄纵他;敌人休整得好,就设法劳累他;敌人内部团结,就设法离间他。在敌人毫无防备之处发起进攻,在敌人意料不到时采取行动。所有这些,是军事指挥艺术的奥妙,是不能事先呆板规定的。
开战之前就预计能够取得胜利的,是因为筹划周密,胜利的条件充分;开战之前就预计不能取得胜利的,是因为筹划不周,胜利的条件不充分。筹划周密、条件具备就能取胜;筹划不周、条件缺乏就不能取胜,何况不作筹划、毫无条件呢?我们根据这些来观察,那么胜败之局就显而易见了。
二、作战篇
孙子说:凡兴师打仗的一般规律是动用轻型战车千辆,重型战车千辆,军队十万,同时还要越境千里运送军粮。那么前方后方的经费,款待列国使节的费用,维修器材的消耗,车辆兵甲的开销,每天能耗资巨大,然后这支十万大军才能出动。
用这样大规模的军队作战,就要求速胜。旷日持久就会使军队疲惫,锐气受挫。攻打城池,会使兵力耗竭。军队长期在外作战,会使国家财力不继。如果军队疲惫、锐气挫伤、军事实力耗尽、国家经济枯竭,那么诸侯列国就会乘此危机发兵进攻,那时候即使有足智多谋的人,也无法挽回危局了。所以,用兵作战,只听说过指挥虽拙但求速胜的情况,而没有而没有见过讲究指挥工巧而追求旷日持久的现象。战事久拖不决而对国家有利的情形,从来不曾有过。所以不完全了解用兵弊端的人,也就无法真正理解用兵的益处。
善于用兵打仗的人,兵员不再次征集,粮草不多次运输。武器装备由国内提供,粮食给养在敌国补充,这样,军队的粮草供给就充足了。
国家之所以因用兵而导致贫困,就是由于远道运输。军队远征,远道运输,就会使百姓陷于贫困,临近驻军的地区物价必定飞涨。物价飞涨,就会使得百姓之家资财枯竭。财产枯竭就必然导致加重赋役。力量耗尽,财富枯竭,国内便家家空虚。百姓的财产将会耗去十分之七,国家的财产,也会由于车辆的损坏,马匹的疲敝,盔甲、箭弩、戟盾、大橹的制作和补充以及丘牛大车的征调,而消耗掉十分之六。
所以,明智的将帅总是务求取粮于敌国。消耗敌国粮食一钟,相当于从本国运送二十钟;耗费敌国草料一石,相当于从本国运输二十石。
要使军队英勇杀敌,就应激发士兵同仇敌忾的士气;要想夺取敌人的军备物资,就必须借助于物资奖励。所以,在车战中,凡是缴获战车十辆以上的,就奖赏最先夺得战车的人,并且换上我军的旗帜,混合编入自己的战车行列。对于敌俘,要优待和保证供给。这就是说愈是战胜敌人,自己也就愈是强大。
因此,用兵打仗贵在速战速决,而不宜旷日持久。
所以懂得用兵作战的将帅,是民众生死的掌握者,是国家安危存亡的主宰。
三、谋攻篇
孙子说:一般的战争指导法则是:使敌人全国降服为上策,而击破敌国就略逊一筹;使敌人全军完整地降服为上策,而击溃敌军就次一等;使敌人全旅完整地降服为上策,而打垮敌人的旅就略逊一筹;使敌人全卒完整地降服是上策,而用武力打垮它就次一等;使敌人全伍降服是上策,用武力击溃它就次一等。因此百战百胜并不就是高明中最高明的;不经交战而能使敌人屈服,这才算是最高明的。
所以,用兵的上策是用谋略战胜敌人,其次是挫败敌人的外交联盟,再次就是直接与敌人交战,击败敌人的军队,下策就是攻打敌人的城池。选择攻城的做法实出于不得已。制造攻城的大盾和四轮大车,准备攻城的器械,费时数个月才能完成;而构筑用于攻城的土山,又要花费几个月才能完工。如果主将难以克制愤怒与焦躁的情绪而强迫使士卒象蚂蚁一样去爬梯攻城,结果士卒损失了三分之一,而城池却未能攻克,这就是攻城带来的灾难。
所以,善于用兵的人,使敌人屈服而不是靠交战,攻占敌人的城池而不是靠强攻,毁灭敌人的国家而不是靠久战。一定要用全战的战略争胜于天下,这样既不使自己的军队疲惫受挫,又能取得圆满的、全面的胜利。这就是以谋略胜敌的标准。
因此,用兵的原则是,拥有十倍于敌的兵力就包围敌人,拥有五倍于敌的兵力就进攻敌人,拥有两倍于敌的兵力就设法分散敌人,兵力与敌相等就要努力抗击敌人,兵力少于敌人就要退却,兵力弱于敌人就要避免决战。所以,弱小的军队如果一直坚守硬拼,就必然成为强大敌人的俘虏。
将帅是国君的助手,辅助周密,国家一定强盛,辅助有缺陷,国家就一定衰弱。
所以国君危害军事行动的情况有三种:不了解军队不能前进而硬使军队前进,不了解军队不能后退而硬使军队后退,这叫做束缚军队;不了解军队的内部事务,而去干预军队的行政,就会使得将士迷惑;不懂得军事上的权宜机变,而去干涉军队的指挥,就会使得将士产生疑虑。军队既迷惑又心存疑虑,那么诸侯列国乘机进犯的灾难也就随之降临了。这叫做自乱其军,自取覆亡。
预知胜利的情况有五种:知道可以打或不可以打的,能够胜利;了解多兵和少兵的不同用法的,能够胜利;全军上下意愿一致的,能够胜利;以有准备对待无准备的,能胜利;将帅有才能而国君不干御者胜。凡此五条,就是预知胜利的方法。
所以说,既了解敌人,又了解自己,百战都不会有危险;虽不了解敌人,但是了解自己,那么有时能胜利,有时会失败;既不了解敌人,又不了解自己,那么每次用兵都会有危险。
四、军形篇
孙子说:从前善于用兵打仗的人,先要做到不会被敌人战胜,以等待机会战胜敌人。不会被敌人战胜的主动权操在自己手中,能否战胜敌人则取决于敌人是否有隙可乘。所以,善于打仗的人,能创造不被敌人战胜的条件,但却不可能做到使敌人一定被我战胜。所以说,胜利可以预知,但是不可强求。
想要不被敌人战胜,在于防守严密;想要战胜敌人,在于进攻得当。实行防御,是由于兵力不足;实施防御,是由于兵力不足;实施进攻,是因为兵力有余。善于防守的人,隐蔽自己的兵力如同深藏于地下;善于进攻的人,展开自己的兵力就象自九霄而降。所以,既能够促使自己,而又能夺取胜利。
预见胜利不超越一般人的认识,不算高明中最高明的;经过激战取得胜利,普天下都说好,也算不得高明中最高明的。这就好比举得起秋毫算不上力大,看得见日月算不上眼明,听得见雷霆算不上耳聪一样。古时候所谓善于指挥作战的人的胜利,都是战胜容易战胜的敌人。所以,善于指挥作战的人所打的胜仗,没有智慧的名声,没有勇武的战功。他的战胜是不会有差错的。其所以没有差错,是因为他的作战措施建立在必胜的基础上,战胜的是已处于失败地位的敌人。所以,善于指挥作战的人,总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又不放过击败敌人的机会。因此,胜利的军队总是先有了胜利的把握而后才同敌人交战,失败的军队则是先同敌人交战而后企求取胜。善于指导战争的人,修明政治,确保法制,所以能够掌握胜败的主动权。
兵法的基本原则有五条:一是‘度’,二是‘量’,三是‘数’,四是‘称’,五是‘胜’。敌我所处地域的不同,产生双方土地,幅员大小不同的‘度’;‘度’的不同,产生双方物产资源多少不同的‘量’;‘量’的不同,产生双方军事实力强弱不同的‘称’;‘称’的不同,最终决定战争的胜负成败。胜利的军队较之于失败的军队,有如以‘镒’比‘铢’那样,占有绝对的优势;而失败的军队较之于胜利的军队,就象就象用‘铢’比‘镒’那样,处于绝对的劣势。胜利者指挥军队与敌作战,就象在万丈悬崖决开山涧的积水,所向披靡,这就是‘形’——军事实力。
五、兵势篇
孙子说:通常而言,管理大部队如同管理小部队一样,这属于军队的组织编制问题。指挥大部队作战如同指挥小部队作战一样,这属于指挥号令的问题。整个部队遭到敌人的进攻而没有溃败,这属于‘奇正’的战术变化问题。对敌军所实施的打击,如同以石击卵一样,这属于‘避实就虚’原则的正确运用问题。
一般的作战,总是以‘正兵’合战,用‘奇兵’取胜。所以,善于出奇制胜的人,其战法的变化如天地运行那样变化无穷,象江河那样奔流不息。终而复始,就象日月的运行;去而复来,如同四季的更替。乐音的基本音阶不过五个,然而五个音阶的变化,却是不可听尽;颜色,不过五种色素,然而五色的变化,却是不可观尽;滋味不过五样,然而五味的变化,却是不可尽尝。作战的方式方法不过‘奇’、‘正’两种,可是‘奇’、‘正’的变化,却永远未可穷尽。‘奇’、‘正’之间的相互转化,就象顺着圆环旋绕似的,无始无终,又有谁能够穷尽它呢?
湍急的流水迅速地奔流,以致能够把巨石冲走,这是因为它的流速飞快形成的‘势’;鸷鸟高飞猛击,以致能捕杀鸟雀,这就是短促迅捷的‘节’。;因此,善于指挥作战的人,他所造成的态势险峻逼人,他进攻的节奏短促有力。险峻的态势就象张满的弓弩,迅疾的节奏就象击发弩机把箭突然射出。
战旗纷乱,人马混杂,在混乱之中作战更要使军队整齐不乱。在兵如潮涌、浑沌不清的情况下战斗,要布阵周密,保持态势而不致失败。向敌诈示混乱,是由于己方组织编制的严整。向敌诈示怯懦,是由于己方具备勇敢的素质。向敌诈示弱小,是由于己方拥有强大兵力。严整或者混乱,是由组织编制的好坏所决定的。勇敢或怯懦,是由作战态势的优劣所造成的。强大或者弱小,是由双方实力大小的对比所显现的。所以善于调动敌人的将帅,伪装假象迷惑敌人,敌人便会听从调动;用小利引诱敌人,敌人就会前来争夺。用这样的办法积极调动敌人,再预备重兵伺机掩击它。
所以善于用兵打仗的人,总是努力创造有利的态势,而不对部属求全责备,所以他能够选择人才去利用和创造有利的态势。善于利用态势的人指挥军队作战,就如同滚动木头、石头一般。木头和石头的特性是,置放在平坦安稳之处就静止,置放在险峻陡峭之处就滚动。方的容易静止,圆的滚动灵活。所以,善于指挥作战的人所造成的有利态势,就象将圆石从万丈高山上推滚下来那样,这就是所谓的‘势’。
六、虚实篇
孙子说:凡先占据战场,等待敌人的就主动安逸,而后到达战场仓促应战的就疲惫被动。所以善于指挥作战的人,总是能够调动敌人而不被敌人所调动。能够使敌人自动进到我预定地域的,是用小利引诱的缘故;能够使敌人不能到达其预定领域的,则是设置重重困难阻挠的缘故。敌人休整的好,就设法使它疲劳;敌人粮食充足,就设法使它们饥饿;敌人驻扎安稳,就设法使它移动。
要出击敌人无法驰救的地方,要奔袭敌人未曾预料之处。行军千里而不劳累,是因为行进的是敌人没有防备的地区;进攻而必定能够取胜,是因为进攻的是敌人不曾防御的地点;防御而必能稳固,是因为扼守的是敌人无法攻取的地方。所以善于进攻的,能使敌人不知道如何防守;善于防御的,能使敌人不知道该怎么进攻。微妙啊,微妙到看不出任何形迹。神奇啊,神奇到听不见丝毫声音。所以,我能够成为敌人命运的主宰。前进而使敌人无法抵御的,是由于袭击敌人懈怠空虚的地方;撤退而使敌人不能追击的,是因为行动迅速而使得敌人追赶不及。所以我军要交战时,敌人即使高垒深沟也不得不出来与我交锋,这是因为我们攻击了敌人所必救的地方;我军不想交战时,虽然画地防守,敌人也无法同我交锋,这是因为我们诱使敌人改变了进攻方向。
要使敌人显露真情而我军不露痕迹,这样,我军兵力就可以集中而敌人兵力不得不分散。我们的兵力集中在一处,敌人的兵力分散在十处,这样,我们就能以十倍于敌的兵力去进攻敌人了,从而造成我众敌寡的有利态势。能做到集中优势兵力攻击劣势的敌人,那么同我军下面交战的敌人也就有限了。我们所要进攻的地方敌人很难知道,既无从知道,那么他所需要防备的地方就多了;敌人防备的地方愈多,那么我们所要进攻的敌人就愈是单薄。因此,防备了前面,后面的兵力就薄弱;防备了后面,前面的兵力就薄弱;防备了左边,右边的兵力就薄弱;防备了右边,左边的兵力就薄弱。处处加以防备,就处处兵力薄弱。兵力之所以薄弱,是因为处处分兵防备;兵力之所以充足,是因为迫使对方处处分兵防备我自己。
所以,如能预知交战的地点,预知交战的时间,那么即使跋涉千里也可以去同敌人会战。不能预知在什么地方打,不能预知在什么时间打,那么就会导致左翼救不了右翼,右翼救不了左翼,前面不能救后面,后面不能救前面的情况,何况想要在远达数千里,近在数里的范围内做到应付自如呢?依我分析,越国的军队虽多,但对于决定战争的胜负又有什么补益呢?所以说,胜利是可以造成的,敌军虽多,可以使它无法同我较量。
所以要通过认真的筹算,来分析敌人作战计划的优劣和得失;要通过挑动敌人,来了解敌人的活动规律;要通过佯动示形,来试探敌人生死命脉的所在;要通过小型交锋,来了解敌人兵力的虚实强弱。所以佯动佯动示形进入最高的境界,就再也看不出什么痕迹。看不出形迹,那么,即使是深藏的间谍也窥察不了底细,老谋深算的敌人也想不出对策。根据敌情变化而灵活运用战术,即便把胜利摆放在众人面前,众人仍然不能看出其中的奥妙。人们只能知道我用来战胜敌人的办法,但却无从知道我是怎样运用这些办法出奇制胜的。所以每一次胜利,都不是简单的重复老一套,而是适应不同的情况,变化无穷。
用兵的规律就象水,流水的属性,是避开高处而流向低处;作战的规律是避开敌人的坚实之处而攻击敌之弱点。水因地形的高低而制约其流向,作战则根据不同的敌情而制定取胜的策略。所以,用兵打仗没有固定刻板的态势,正如水的流动不曾有一成不变的形态一样。能够根据敌情变化而灵活机动取胜的,就可叫做用兵如神。五行相生相克没有固定的常胜,四季轮流更替也没有不变的位置,白天有长有短,月亮也有圆有缺。
七、军争篇
孙子说:大凡用兵的法则,将帅接受国君的命令,从征集民众、组织军队直到同敌人对阵,在这中间没有比争夺制胜条件更为困难了。而争夺制胜条件最困难的地方,在于把迂回的弯路变为直路,把不利转化为有利。同时,要使敌人的近直之利变为迂远之患,并用小利引诱敌人,这样就能比敌人后出动而先抵达必争的战略要地。这就是掌握了以迂为直的方法。
所以军争既有顺利的一面,同时也有危险。如果全军携带所有的辎重去争利,就无法按时抵达预定地域;如果丢下部分军队去争利,辎重装备就会损失。因此卷甲疾进,日夜兼程,走上百里路去争利,那么三军的将领就能够被敌所俘,健壮的士卒先到,疲弱的士卒掉队,其结果是只会有十分之一的兵力能够到位。走五十里去争利,就会损折前军的主将,只有一半的兵力能够到位。走上三十里路去争利,也依然只有三分之二的兵力能赶到。须知军队没有辎重就会失败,没有粮食就不能生存,没有物资储备就难以为继。
所以,不了解诸侯列国的战略意图,不能与其结交;不熟悉山林、险阻、沼泽的地形,不能行军;不利用向导,便不能得到地利。所以用兵打仗必须依靠诡诈多变来争取成功,依据是否有利来决定自己的行动,按照分散或集中兵力的方式来变换战术。所以,军队行动迅速时就象疾风骤起,行动舒缓时就象林木森然不乱,攻击敌人时象烈火,实施防御时象山岳,隐蔽时如同浓云遮蔽日月,冲锋时如迅雷不及掩耳。分遣兵众,掳掠敌方的乡邑,分兵扼守要地,扩展自己的领土,权衡利害关系,然后相机行动。懂得以迂为直方法的将帅就能取得胜利,这是争夺制胜条件的原则。
《军政》里说:‘语言指挥不能听到,所以设置金鼓;动作指挥不能看见,所以设置旌旗。’这些金鼓旌旗是用来统一军队上下的视听的。全军上下既然一致,那么,勇敢的士兵就不能单独冒进,怯懦的士兵也不敢单独后退了。这就是指挥大部队作战的方法。所以夜间作战多用火光、锣鼓,白昼作战多用旌旗,这都是出于适应士卒耳目视听的需要。
对于敌人的军队,可以使其士气低落;对于敌军的将帅,可以使其决心动摇。军队刚投入战斗时,士气,过了一段时间,士气就完全衰竭了。所以善于用兵的人,总是先避开敌人初来时的锐气,进而等到敌人士气懈怠衰竭时再去打击它,这是掌握运用军队士气的方法。用自己的严整来对付敌人的混乱,用自己的镇静来对付敌人的轻躁,这是掌握将帅心理的手段。用自己部队接近的战场来对付远道而来的敌人。用自己部队的安逸休整来对付疲于奔命的敌人,用自己部队的粮饷充足来对付饥饿不堪的敌人,这是把握军队战斗力的秘诀。不要去拦击旗帜整齐的敌人,不要去进攻阵容雄壮的敌人,这是掌握灵活机变的原则。
用兵的法则是:敌人占领山地就不要去仰攻,敌人背靠高地就不要正面迎击,敌人假装败退就不要跟踪追击,敌人的精锐不要去攻击,敌人的诱兵不要加以理睬,对退回本国途中的敌军不要正面遭遇,包围敌人时要留出缺口,对陷入绝境的敌人不要过分逼迫。这些都是用兵的法则。
八、九变篇
孙子说:大凡用兵的法则是:将帅接受国君的命令,征集民众、组织军队,出征时在沼泽连绵的‘圮地’上不可驻扎,在多国交界的‘衢地’上应结交邻国,在‘绝地’上不要停留,遇上‘围地’要巧设奇谋,陷入‘死地’要殊死战斗。有的道路不要通行,有的敌军不要攻打,有的城邑不要攻取,有的地方不要争夺,国君有的命令不要执行。所以将帅如果能够精通各种机变的利弊,那么就是懂得用兵了。将帅如果不能精通各种机变的利弊,那么即使了解地形,也不能够得到地形之地。指挥军队而不知道各种机变的方法,那么即便知道‘五利’,也是不能充分发挥军队的战斗力的。
所以,聪明的将帅考虑问题,必须充分兼顾到利害的两个方面。在不利的情况下要看到有利的条件,大事便可顺利进行;在顺利情况下要看到不利的因素,祸患就能预先排除。
要用各国诸侯最厌恶的事情去伤害它,迫使它屈服;要用各国诸侯感到危险的事情去困扰它,迫使它听从我们的驱使;要用小利去引诱各国诸侯,迫使它被动奔走。
用兵的法则是,不要寄希望于敌人不来,而要依靠自己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要寄希望于敌人不来进攻,而要依靠自己拥有使敌人无法进攻的力量。
将帅有五种重大的险情:只知道死拼蛮干,就可能被诱杀;只顾贪生活命,就可能被俘虏;急躁易怒,就可能中敌人轻侮的奸计;一味廉洁好名,就可能进入敌人污辱的圈套;不分情况‘爱民’,就可能导致烦劳而不得安宁。以上五点,是将帅的过错,也是用兵的灾难。使军队遭到覆灭,将帅被敌擒杀,都一定是由这五种危险引起的。这不可不予以充分地重视。
九、行军篇
孙子说:凡是处置部署军队和观察判断敌情,都应该注意:通过山地,要靠近有水草的山谷,驻扎在居高向阳的地方,不要去仰攻敌人占领了的高地,这是在山地部署机动部队的原则。横渡江河,必须在远离江河处驻扎;敌人渡水来战,不要在江河中予以迎击,而要等它渡过一半时再进行攻击,这样才有利;如果要同敌人决战,不要紧挨水边布兵列阵;在江河地带才有利;在江河地带驻扎,也应当居高向阳,不可面迎水流,这是在江河地带部署处置军队的原则。通过盐碱沼泽地带,应该迅速离开,不要停留;倘若同敌人相遇于盐碱沼泽地带,那就一定要靠近水草并背靠树林,这是在盐碱沼泽地带部署机动军队的原则。在平原地带要占领平坦开阔地域,而侧翼则应倚托高地,做到前低后高,这是在平原地带部署机动部队的原则。以上四种军队部署原则运用带来的好处,正是黄帝之所以能战胜其他‘四帝’的原因。
在一般情况下驻军,总是喜欢干燥的高地,厌恶潮湿的洼地,重视向阳之地,轻视阴湿之地,靠近水草地区,军需充足,将士百病不生,这样,克敌制胜就有了保证。在丘陵堤防地域,必须占领朝南向阳的一面,而把主要侧翼背靠着它,这些对于用兵有利的措施,是利用地形作为辅助条件的。上游下雨涨水,洪水骤至,若想要涉水过河,得等待水流平稳后再过。凡是遇上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这六种地形,必须迅速离开,不要靠近。我军远远离开它们,而让敌人去接近它们;我军应面向它们,而让敌人去背靠它们。行军过程中如遇到有险峻的隘路、湖沼、水网、芦苇、山林和草木茂盛的地方,一定要谨慎地反复搜索,这些都是敌人可能设下伏兵和隐藏奸细的地方。
敌人逼近而保持安静的,是倚仗它占领着险要的地形;敌人离我很远而前来挑战的,是想引诱我军入其圈套;敌人之所以驻扎在平坦地带,是因为它这样做有利可图。许多树林摇曳摆动,这是敌人隐蔽前来;草丛中有许多遮障物,这是敌布疑阵;鸟雀惊飞,这是下面有着伏兵;野兽骇奔,这是敌人大举突袭;尘土又高又尖,这是敌人的战车驰来;尘土低而宽广,这是敌人的步兵开来;尘土四散飞扬,这是敌人在砍伐柴薪;尘土稀薄而又有时起有时落,这是敌人正在结寨扎营。敌人的使者措辞强硬而军队又做出前进姿态的,这是准备撤退;敌人战车先出动,部署在侧翼的,这是在布列阵势;敌人尚未受挫而主动前来讲和的,必定是有阴谋;敌人急速奔跑并摆开兵车列阵的,是期待同我决战;敌人半进半退的,是企图引诱我军。敌兵倚着兵器站立,这是饥饿的表现;敌兵打水的人自己先喝,这是干渴缺水的表现;敌人明见有利而不进兵争夺,这是疲劳的表现;敌军营寨上方飞鸟集结,表明是座空营;敌人夜间惊慌叫喊,这是其恐惧的表现;敌营惊扰纷乱,这表明敌将没有威严;敌阵旗帜摇动不整齐,这说明敌人队伍已经混乱;敌人军官易怒烦躁,表明全军已经疲倦;用粮食喂马,杀牲口吃肉,收拾起炊具,不返回营寨,这是打算拼死突围的穷寇。敌将低声下气同部下讲话,这表明敌将失去人心;接连不断地犒赏士卒,这表明敌人已无计可施。反反复复地处罚部属,这表明敌军处境困难;敌方将领先对部下凶暴,后又害怕部下的,是最不精明的将领;敌人派遣使者前来送礼言好,这是敌人希冀休兵息战;敌人逞怒同我对阵,可是久不交锋而又不撤退,这就必须审慎地观察它的意图。
兵力并不在于越多越好,只要不轻敌冒进,而能做到集中兵力、判明敌情,取得部下的信任和支持,也就足够了。那种既无深谋远虑而又自恃轻敌的人,一定会被敌人所俘虏。
士卒还没有亲近依附就施行惩罚,那么他们就会不服,不服就难以使用;士卒已经亲附,而军纪军法仍得不到执行,那也无法用他们去作战。所以,要用怀柔宽仁的手段去教育他们,用军纪军法去管束规范他们,这样就必定会取得部下的敬畏和拥戴。平素能严格贯彻命令,管教士卒,士卒就会养成服从的习惯;平素不重视严格贯彻命令,管教士卒,士卒就会养成不服从的习惯;平时命令能够得到贯彻执行,这表明将军同士卒之间相处融洽。
十、地形篇
孙子说:地形有‘通’、‘挂’、‘支’、‘隘’、‘险’、‘远’等六种。凡是我们可以去,敌人可以来的地域叫‘通’;在‘通’形地域上,应抢先占领开阔向阳的高地,保持粮草补充线路的畅通无阻,这样对敌作战就有利。凡是可以前进,难以返回的地域称作‘挂’;在‘挂’形地域上,假若敌人已有防备,我们出击就不能取胜,而且难以回师,这就不利;反之,假若敌人没有防备,我们就可以突然出击战胜他们。凡是我军出击不利,敌人出击也不利的地域叫做‘支’;在‘支’形地域上,敌人虽然以利相诱,我们也不要出击,而应该率军假装退却,诱使敌人出击一半时再回师反击,这样就有利。在‘隘’形地域上,我们应先敌占领,并用重兵封锁隘口,以等待敌人的进犯;如果敌人没有用重兵据守隘口,那么就可以进攻。在‘险’形地域上,如果敌人先我占领,就应该率军撤离,不要去攻打它。在‘远’形地域上,敌我双方势均力敌,就不宜去挑战,勉强求战,很是不利。以上六点,是利用地形的原则。这是将帅的重大责任所在,不可不认真考察研究。
军队打败仗有‘走’、‘驰’、‘陷’、‘崩’、‘乱’、‘北’六种情况。这六种情况的发生,不是由于天然的灾害,而是将帅自身的过错。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以一击十而导致失败的,叫做‘走’。士卒强悍,将吏懦弱而造成败北的,叫做‘驰’。将帅强悍,士卒懦弱而溃败的,叫做‘陷’。偏将怨忿不服从指挥,遇到敌人愤然擅自出战,主将又不了解他们的能力,因而失败的,叫做‘崩’。将帅懦弱缺乏威严,训练教育没有章法,官兵关系混乱紧张,列兵布阵杂乱无常,因此而致败的,叫做‘乱’。将帅不能正确判断敌情,以少击众,以弱击强,作战又没有精锐先锋部队,因而落败的,叫做‘北’。以上六种情况,均是导致失败的原因。这是将帅的重大责任之所在,是不可不认真考察研究的。
地形是用兵打仗的辅助条件,正确判断敌情,积极掌握主动,考察地形险厄,计算道路远近,这些都是贤能的将领必须掌握的方法。懂得这些道理去指挥作战的,必定能够胜利,不了解这些道理去指挥作战的必定失败。所以,根据战争规律进行分析,有着必胜把握的,即使国君主张不打,坚持去打也是可以的;根据战争规律进行分析,没有必胜把握的,即使国君主张一定要打,不打也是可以的。进不谋求战胜的名声,退不回避违命的罪责,只求保全百姓,符合国君利益,这样的将帅,是国家的宝贵财富。
对待士卒就象对待婴儿一样,那么士卒就可以同他共赴患难;对待士卒就象对待爱子一样,那么士卒就可以跟他同生共死。如果对士卒优厚而不能使用,溺爱而不能教育,违法乱纪而不能惩治,那就如同骄生惯养的子女一样,是不可以用来同敌作战的。
只了解自己的部队可以打,而不了解敌人不可以打,取胜的可能只有一半;只了解敌人可以打,而不了解自己的部队不可以打,取胜的可能只有一半;既知道敌人可以打,也知道自己的部队能够打,但是不了解地形不利于作战,取胜的可能性仍然只有一半。所以,懂得用兵的人,他行动起来不会迷惑,他的作战措施变化无穷,而不致困窘。所以说,了解对方,了解自己,争取胜利也就不会有危险。懂得天时,懂得地利,胜利也就可以永无穷尽了。
十一、九地篇
孙武说:按照用兵的原则,军事地理上有散地、轻地、争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围地、死地。诸侯在本国境内作战的地区叫做散地。在敌国浅近纵深作战的地区叫作轻地。我方得到有利,敌人得到也有利的地区叫做争地。我军可以前往,敌军也可以前来的地区叫交地。同几个诸侯国相毗邻,先到达就可以获得诸侯列国援助的地区叫做衢地。深入敌国腹地,背靠敌人众多城邑的地区叫做重地。山林险阻、水网沼泽这一类难于通行的地区叫做圮地。进军的道路狭窄,退兵的道路迂远,敌人可以用少量兵力攻击我方众多兵务的地区叫做围地。迅速奋战就能生存,不迅速奋战就会全军覆灭的地区叫做死地。因此,处于散地就不宜作战,处于轻地就不宜停留,遇上争地就不要勉强强攻,遇上交地就不要断绝联络,进入衢地就应该结交诸侯,深入重地就要掠取粮草,碰到圮地必须迅速通过,陷入围地就要设谋脱险,处于死地就要力战求生。
从前善于指挥作战的人,能够使敌人前后部队不能相互策应,主力和小部队无法相互依靠,官兵之间不能相互求援,上下之间无法聚集合拢,士卒离散难以集中,遇上交战,阵形也不整齐。至于我军,则是见对我有利就打,对我无利就停止行动。试问:‘敌人兵员众多且又阵势严整向我发起进攻,那该用什么办法对付它呢?’回答是:‘先夺取敌人最关键的有利条件,这样它就不得不听从我们的摆布了。’用兵之理,贵在神速,乘敌人措手不及的时机,走敌人意料不到的道路,攻击敌人没有戒备的地方。
在敌国境内进行作战的一般规律上:深入敌国的腹地,我军的军心就会坚固,敌人就不易战胜我们。在敌国丰饶的田野上掠取粮食,全军上下的给养就有了足够的保障。要注意休整部队,不要使其过于疲劳。保持士气,积蓄力量,部署兵力,巧设计谋,使敌人无法判断我军的意图。将部队置于无路可走的绝境,士卒就会宁死不退。士卒既能宁死不退,那么,他们怎么会不殊死作战呢?士卒深陷危险的境地,心里就不再存有恐惧;无路可走,军心自然就会稳固;深入敌境,军队就不会离散。遇到迫不得已的情况,军队就会殊死奋战。因此,这样的军队不须整饬就能注意戒备;不用强求就能完成任务;无须约束就能亲密团结;不待申令就会遵守纪律。禁止占卜迷信,消除士卒的疑虑,他们就至死也不会逃避。我军士卒没有多余的钱财,这并不是他们厌恶钱财;我军士卒置生死于度外,这也不是他们厌恶长寿。当作战命令颁布之时,坐着的士卒泪沾衣襟,躺着的士卒泪流满面。把士卒投置到无路可走的绝境,他们就都会象专诸、曹刿一样的勇敢。
善于指挥作战的人,能使部队自我策应如同‘率然’蛇一样。‘率然’,是常山地方的一种蛇,打它的头问,尾巴就来救应;打它的尾巴,头就来救应;打它的腰身,它的头尾都来救应。试问:可以使军队象‘率然’一样吗?回答是:可以。那吴国人和越国人是互相仇视的,但当他们同船渡河而遇上大风时,他们相互救援,配合默契就如同人的左右手一样。所以,想用把马并缚在一起、深埋车轮这种显示死战决心的办法来稳定部队,是靠不住的。要使部队能够齐心协力奋勇作战如同一人,关键在于部队管理教育有方。要使优劣条件不同的士卒都能发挥作用,根本在于恰当地利用地形。所以善于用兵的人,能使全军上下携手团结如同一人,这是因为客观形势迫使部队不得不这样。
在指挥军队这件事情上,要做到考虑谋略沉着冷静而幽邃莫测,管理部队公正严明而有条不紊。要能蒙蔽士卒的视听,使他们对于军事行动毫无所知;变更作战部署,改变原定计划,使人无法识破真相;不时变换驻地,故意迂回前进,使人无从推测我方的意图。将帅向军队赋予作战任务,要象使其登高而去掉梯子一样,使军队有进无退。将帅率领士卒深入诸侯国土,要象弩机发出的箭一样一往无前。要烧掉舟船,打碎锅子,以示死战的决心。对待士卒,要能如驱赶羊群一样,赶过去又赶过来,使他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集结全军官兵,把他们投置于险恶处境,攻防进退的利害得失,全军上下的心理状态,这些都是作为将帅不能不认真研究和周密考察的。
在敌国境内作战的通常规律是:进入敌国境内越深,军心就越是稳定巩固;进入敌国境内越浅,军心就容易懈怠涣散。离开本土,越入敌境进行作战的地区,叫做绝地;四通八达的地区,叫做衢地;进入敌境纵深的地区,叫做重地;进入敌境浅短的地区,叫做轻地;背有险阻面对隘路的地区,叫做围地;无路可走的地区,叫做死地。因此,处于散地,要统一军队的意志;处于轻地,要使营阵紧密相连;在争地上,要迅速出兵抄到敌人的后面;在交地上,就要谨慎防守;在衢地上,就要巩固与诸侯列国的结盟;遇上重地,就要保障军粮的供应;遇上圮地,就必须迅速通过;陷入围地,就要无地堵塞缺口;到了死地,就要保障军心稳定,准备殊死奋战。所以,士卒的心理状态是:陷入包围就会竭力抵抗,形势逼迫就会拚(拼)死战斗,身处绝境就会听从指挥。
因而,不了解诸侯列国的战略意图,就不要预先与之结交;不熟悉山林、险阻、沼泽等地形情况,就不能行军。不使用向导,就无法获得有利的地形。这些情况,如有一样不了解,都不能成为称王称霸的军队。凡是称王称霸的军队,进攻敌国,能使敌国的军民来不及动员集中;兵威加在敌人头上,能够使敌方的盟国无法配合策应。因此,没有必要去争着同天下诸侯结交,也用不着在各诸侯国里培植自己的势力;只要伸展自己的战略意图,把兵威施加在敌人头上,就可以拔取敌人的城邑,摧毁敌人的国都。施行超越惯例的奖赏,颁布不拘常规的号令,指挥全军就如同使用一个人一样。向部下布置作战任务,但不说明其中的意图。动用士卒,只说明有利的条件,而不指出危险的因素。将士卒投置于危地,才能转危为安,使士卒陷于死地,才能起死回生。军队深陷绝境,然后才能赢得胜利。所以,指导战争这种事,在于谨慎地观察敌人的战略意图,集中兵力攻击敌人之一部,千里奔袭,擒杀敌将。这就是所谓巧妙用兵,实现克敌制胜的目标。
因此,在决定战争方略的时候,就要封赏关口,废除通行符证,不允许敌国使者往来,要在庙堂里反复秘密谋划,作出战略决策。敌人方面一旦出现间隙,就要迅速地乘机而入。首先夺取敌人的战略要地,但不要轻易与敌约期决战,要灵活机动,因敌变化来决定自己的行动。因此,战斗打响之前要象处女那样显得深静柔弱,诱使敌人放松戒备。战斗展开之后,则要象脱逃的野兔一样行动迅速,使得敌人措手不及,无从抵抗。
十二、火攻篇
孙子说:火攻的形式共有五种,一是焚烧敌军的人马,二是焚烧敌军粮草,三是焚烧敌军辎重,四是焚烧敌军仓库,五是焚烧敌军粮道。实施火攻必须具备条件,火攻器材必须平时即有准备。放火要看准天时,起火要选好日子。所谓天时,是指气候干燥;所谓日子,是指月亮行经‘箕’、‘壁’、‘翼’、‘轸’四个星宿位置的时候。凡是月亮经过这四个星宿的时候,就是起风的日子。
凡上用火攻,必须根据五种火攻所引起的不同变化,灵活机动部署兵力策应。在敌营内部放火,就要及时派兵从外面策应。火已烧起而敌军依然保持镇静,就应持重等待,不可立即发起进攻。等待火势旺盛之后,再根据情况作出决定,可以进攻就进攻,不可进攻就停止。火可以从外面燃放,这时就不必等待内应,只要适时放火就行。从上风放火时,不可从下风进攻。白天风刮久了,夜晚就容易停止。军队都必须掌握这五种火攻方法,灵活运用,等待放火的时日条件具备时再进行火攻。
用火来辅助军队进攻,效果殊为显著,用水来辅助军队进攻,攻势必能加强。水可以把敌军分割隔绝,但却不能焚毁敌人的军需物资。
凡打了胜仗,攻取了土地城邑,而不能及时论功行赏的,就必定会有祸患。这种情况叫做‘费留’。所以说,明智的国君要慎重地考虑这个问题,贤良的将帅要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没有好处不要行动;没有取胜的把握不要用兵;不到危急关头不要开战。国君不可因一时之怒而发动战争,将帅不可因一时的忿懑而出阵求战。符合国家利益才用兵,不符合国家利益就停止。愤怒还可以重新变为欢喜,忿懑也可以重新转为高兴。但是国家灭亡了就不能复存,人死了也不能再生。所以,对待战争,明智的国君应该慎重,贤良的将帅应该警惕,这是安定国家保全军队的根本道理。
十三、用间篇
孙武说:凡兴兵十万,征战千里,百姓的耗费,公室的开支,每天都要花费千金,前方后方动乱不安,民夫疲惫地在路上奔波,不能从事正常耕作生产的,多达七十万家。这样相持数年,就是为了决胜一旦。如果吝啬爵禄和金钱,不肯重用间谍,以致因为不能掌握敌情而导致失败,那就是不仁慈到极点了,这种人不配作军队的统帅,称不得是国家的辅佐,也不是胜利的主宰者。所以,英明的君主和贤良的将帅,他们之所以一出兵就能战胜敌人,功业超越普通人,就在于能够预先掌握敌情。要事先了解敌情,不可用求神问鬼的方式来获得;不可拿相似的事情作类比推测来得到;不可用日月星晨运行的位置去作验证。一定要取之于人,从那些熟悉敌情的人的口中去获取。
间谍的运用方式有五种,即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这五种间谍同时使用起来,使敌人无从捉摸我用间的规律,这就是使用间谍的神妙莫测的方法,也正是国君克敌制胜的法宝。所谓因间,是指利用敌人的同乡做间谍。所谓内间,就是利用敌方的官吏做间谍。所谓反间,即是利用敌方间谍为我所用。所谓死间,是指故意制造散布假情报,通过我方间谍将假情报传给敌间,诱使敌人上当受骗,一旦真情败露,我间就难免一死。所谓生间,就是侦察后能活着回来报告敌情的人。
所以在军队中,没有比间谍更为亲近的人;给予奖赏,没有比间谍更为优厚的;没有什么事情比间谍更秘密的了。不是才智超群的人不能使用间谍;不是仁慈慷慨的人不能指使间谍;不是谋虑精细的人不能分辨证实间谍提供的情报。微妙啊,微妙!无时无处不可以使用间谍!间谍的工作还未开展,而秘密却已泄露出去的,那么间谍和了解内情的人都要处死。
凡是要准备攻打的敌方军队,要准备攻占的敌方城池,要准备刺杀的敌方人员,都须预先了解其主管将领、左右亲信、负责传达的官员、守门官吏和门客幕僚的姓名,指令我方间谍一定要将这些情况侦察清楚。
一定要搜查出敌方派来侦察我方军情的间谍,从而用重金收买他,引诱开导他,然后再放他回去。这样,反间就可以为我所用了。通过反间了解敌情,这样,乡间、内间也就可以利用起来了。通过反间了解敌情,这样,就可以使死间传播假情报给敌人。通过反间了解敌情,这样,就能使生间按预定时间返回报告敌情了。五种间谍的使用,国君都必须了解掌握。了解情况的关键在于使用反间,所以对于反间不可不给予优厚的待遇。
从前殷商的兴起,在于重用了在夏朝为臣的伊尹(发yin音,notyi一,伊),他熟悉并了解夏朝的情况;周朝的兴起,是由于周武王重用了了解商朝情况的吕牙。所以,明智的国君,贤能的将帅,能够任用智慧高超的人充当间谍,就一定能建树大功。这是用兵上的关键步骤,整个军队都要依靠间谍所提供的敌情来决定军事行动。
“好!至此我已将《孙子兵法》讲解完毕。今天的课就讲到这。明日就请宋将军为将士们讲解《三十六计》。”
“悉听尊命!慕容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