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此刻见蝶儿已经起身,他自然要适当地挽留一下蝶儿,无论蝶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来者是客,还有江湖人最起码的待客之道,他还是知晓的,而且他做的也很好,否则,他也不会舍得将自己所酿的最好的酒打开让蝶儿品尝。
蝶儿道:“既然郭公子这么不相信小女我的为人,恐怕再美的酒我也品不出其中的味道来了。”
蝶儿虽然此话显得很愤怒,也象是对林森的嘲讽,不过,她的口气仍然是那么平缓,从始至终未曾改变的平缓。
异狼躺着的屋子与他们现在所在的屋子紧紧是一墙之隔,而且那墙面也是用草木搭成的,固然,墙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宋雨燕一直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异狼,她知道异狼并没有死,她也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异狼,一直等待异狼醒来,希望异狼在睁眼时可以一眼看到自己,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关怀,也想让异狼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为了少事,会将他个遗弃的人。
异狼并没有醒来,可是他的嘴在缓缓地蠕动着。他的嘴唇很干涩,象是很渴的样子。见此,宋雨燕知道异狼就要醒了,便立刻回身走道桌前,准备为异狼倒水去。就在她转过身子的那一瞬,宋雨燕忽然听到异狼在说话,由于声音很小,很微,所以宋雨燕并没有听清楚他到底是在说什么。
不过,异狼的声音在逐渐地放大,待到宋雨燕听清楚的时候,在那间屋子的蝶儿也听清楚了。正因为她听的很清楚,她木讷在了那里,因为异狼在反复地说道:“蝶儿,你在哪里?”
当一个人在昏昏沉沉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时候所叫喊的人,一定是他此生中所最重要的人。不过,蝶儿并没有因此而有稍许的感动。似乎异狼每每为蝶儿所做的事情,都是应该叫她所感动的,但是蝶儿不仅仅是没有感动,反而是把他给利用了。
异狼眼中的世界是虚幻的,但是蝶儿眼前的世界却是犹为的现实。
“蝶儿,你在哪里?”
声音叫的很急促,又很凄苍,或许他是在做着什么梦,也许他自从相识了蝶儿之后,就一直在做那样子的梦,因为他怕失去蝶儿,他太害怕白衣少女对他展现的一切会是真的。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蝶儿很平静地对林森说道:“你似乎在欺骗我。”
林森听得出,异狼对蝶儿的呼唤夹有着或多或少的不寻常感情,他也很明白刚才自己是真的误会蝶儿了,他此刻也知道蝶儿刚刚所言不假,他们之间,的确是有着很亲密的关系。
酒香,淡淡的酒味醉人心志。
林森仅仅是微微地笑了笑道:“你找的人叫异狼?”
蝶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看来郭公子真的是不怎么信任我的为人。”
林森顿时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在脸上,也是存有几分惭愧。
蝶儿察言观色,知道林森这时在想什么,于是她又说道:“其实我应该感谢郭公子这么有意识地保护小女的朋友,现在他好象醒了,我想我应该去看看他了。”
“醒了?”蝶儿的这句话不禁使林森在心里暗生嘀咕,心道:“她怎么知道异狼刚才一直在昏迷,她好象做什么都很有目的,我怎么看不出来她对异狼有什么关心呢?”
蝶儿见林森心神不佞地沉思着,于是又说道:“怎么?郭公子还有什么顾虑吗?”
林森顿时怔了一下,于是又说道:“没,没有,好,咱们同去。”
外面的风吹的始终都很大,即使在夜晚。异狼的那间屋子的窗子也都是一直是打开的,所以,在那间屋子里也充满着子夜中的深寒。
蝶儿走进了屋子,异狼也睁开了眼睛。也许在他们之间真的有潜在的缘分与心有灵犀的默契。
异狼象是被冻到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子一凛,然后在他眼中,突然看到了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顿时,他变得极为的清醒,登时便坐了起来。他的身体本身就没有什么大碍,他只是中了白衣少女对他所施的妖法,所以才会象死了一样,昏迷不醒。
异狼坐了起来,他第一眼便看到了蝶儿,他顿时愣住了,他并非认为自己刚才是在昏迷,他也并非觉得此刻自己变得清醒,他认为那一切的一切,都是发生在那不现实的幻境中。
异狼呆呆地看着蝶儿,但是蝶儿并没有看着他,而是呆呆地看着桌面上的那把寒刀。的确,与寒刀相比,异狼简直就是一文不值,更确切地来说,蝶儿纠缠住异狼,正是因为异狼有着世人都想得而得不到的寒刀。
寒刀的确是太显眼了,泻在屋子里的月光,似乎对那把刀也是情有独钟,古旧色的刀身,此刻并不显得很古旧,也依然是那么的明亮,那的确是一把好刀,懂刀的也许都应该明了,真的没有什么刀可以这么雪亮了。
不过寒刀再亮,也吸引不了异狼的眼球,虽然寒刀有如异狼的命,但是异狼认为,蝶儿是自己生命里所不能缺少的角色。
在蝶儿的眼中,寒刀是诱人的,在异狼眼里,蝶儿是迷人的。在冷冷的月辉之下,这里又是那么的静,没有什么能打破得了这样的安静,因为蝶儿的声音太柔,异狼的情思也太柔。林森与宋雨燕一时似乎都成为了这里多余的角色。宋雨燕看着蝶儿,满是不解,林森看着蝶儿与异狼所交汇的目光,似乎也有所期待。
蝶儿道:“异狼,你怎么了?”
听到蝶儿的声音,异狼知道这并非是梦,他此刻站了起来,他并不计较蝶儿为什么不辞而别,害的自己殚精竭虑,一时,他也忘记了白衣少女让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只是在想,未来彼此间能够信守约定,再也不分开,永远都相爱。
可是,异狼这么想,他又错了,因为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有无情的江湖里,根本就不会存在永恒的东西。
异狼缓缓地走到蝶儿身前,蝶儿这时也不再看着寒刀,他们彼此间只是在神情的交汇目光,他们紧紧地拉住了对方的手,在那一瞬间,异狼似乎又重新找回了那样的温度。
异狼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蝶儿的话似乎让异狼失望了,她说道:“我找你就是要同你道别的。”
听后,异狼险些又后仰过去,他认为自己真的能够和蝶儿厮守终身,但是蝶儿这时的言语却不留给他半点儿的余地。异狼呆呆地看着蝶儿,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当他感觉到蝶儿这时将手缓缓地松开自己的时候,他的心碎了。
蝶儿知道异狼的痛楚,但是她就是要看到异狼这么痛。不过,她又不能让异狼察觉出来自己已不再爱他,所以她的眼睛里闪现出了盈盈的泪花。
女人的眼泪永远都能感化一个人的内心的,尤其是象异狼把什么事都看得很单纯的人。
“为什么?”异狼问道:“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离开我,难道你忘记我们当初的誓言了吗,难道我们不能共同承担吗?”
蝶儿摇头,她又缓缓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异狼。也许是因为异狼对蝶儿的爱太纯粹,即使叫一位对人间情感都麻木的人也会略感到一丝的颤动。蝶儿此刻来是为了寒刀而来的,也是为了柳贾贤要给自己的那一千两黄金而来的,所以,他不能再看异狼向自己投来的爱慕眼神了。她怕自己会心软,她也知道此刻自己已不能心软了,因为她已经选择了同柳贾贤合作。
灯影斜斜,由于屋子内有些凉,此刻宋雨燕将屋子里的窗子合上了,但是,刚才吹进的那股风似乎依然在这林间小屋中逗留着。
没有声音,只有异狼缓缓向蝶儿移动的脚步声。走近了蝶儿,异狼又一把拉住了蝶儿的手,他此刻才感觉到蝶儿手心的温度是那么的冰冷,也许是此刻异狼的内心凉吧。
顿时,异狼显得很激动,说道:“告诉我,不会离开我。”
蝶儿猛然回身,裙衫飘动,风姿绰约,异狼依然是呆呆地看着她,看出她泛出忧郁的眼眸,看到他不再微笑的脸庞,看到了她那双手,在指间夹着一封信。
那信封是蝶儿事先准备好的,也是她特地为异狼准备的,也许是蝶儿早已算准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蝶儿道:“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很危险,我不想……”
异狼连忙道:“不要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妖界,我们彼此间都能无所顾虑的生活,然而现在,你为什么把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不愿意让我为你去分担,我不能失去你,你明知道我是可以为你去做任何事情的。”
听了异狼的话,蝶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是笑容里也无疑夹杂着浓郁的苦涩。异狼看得出来,因为那样的笑容让异狼感到心痛,难以抑制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