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狼这一剑刺空了,他的剑也停在了半空。
这时,柳贾贤就在异狼的身前,他距离异狼很近,他只要一起剑,剑就可以触及到异狼的身体,而且,柳贾贤刺下去,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倘若他将剑刺下去,或许他会变得极为的兴奋,因为他也是非常渴望着自己的剑可以尝饮到异狼的血,就象异狼想将剑刺如柳贾贤与乔战的胸膛一样的渴望。
刚才异狼那一剑刺的太急,当剑一停,他已然是无法再将剑往前多送一毫,所以,这时是柳贾贤去杀异狼的最好的机会。
不过,异狼是幸运的,因为柳贾贤真的是错过了这么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杀了异狼的大好机会。
柳贾贤犹豫了,他是很少会犹豫的,不过,这次他却表现的很犹豫。
江湖上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犹豫,因为有的时候,犹豫与死根本就没有区别。
但是柳贾贤却不得不犹豫,因为他有好多的顾虑,他怕异狼又耍什么花招,他的犹豫更说明柳贾贤不想死,也很怕死。
柳贾贤只是在这个时候拔出了他的剑,异狼这时站在了门口,柳贾贤也站在门口,只不过,异狼现在是在屋子的里面,而柳贾贤是在屋子的外面。
外面的月光虽然很黯淡,不过月光似乎最喜欢的就是将自己的光芒打在剑身上,所以,柳贾贤的剑散发出了很慑人的光彩。
那种光芒很刺眼,虽然是折射的月光,可是却比月光刺眼的多。
那种刺眼的光令异狼有些害怕,尤其是在柳贾贤的手中发出那种金属的光辉,因为异狼这辈子忘不了,自己曾败在过柳贾贤的剑下,也险些死在了他的剑下。
异狼此刻的眼神也很刺眼,至少,柳贾贤也认为,他的眼神不次于剑芒的刺眼,所以,柳贾贤也有些怕了,因为他同样,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异狼打断了自己的好几根肋骨,倘若不是乔战的医术高明的话,恐怕他现在还躺在病榻上,一动也不敢动,他也有可能,这辈子也都是个残疾。
柳贾贤有些畏惧异狼,异狼也有些害怕柳贾贤,正因如此,他们的剑都没有冲向对方,或许也是由于现在异狼最狠的并非是柳贾贤,而是乔战,否则的话,他的剑也是不会在柳贾贤面前退缩的,即使他觉得,自己并非是柳贾贤的对手。
乔战躲过了异狼那出其不意的一剑之后,回转过身,向后连跳数步,来到了外面。
外面虽然要比屋子里凉的多,但是乔战却觉得比刚才要安全些,因为刚才乔战是在柳贾贤的身前,而现在他却是在柳贾贤的后面,他之所以会这么去想,又是因为,他认为柳贾贤会帮助自己挡住异狼。
不过,乔战却想错了,也许他早就应该知道,柳贾贤是绝对不会那么的仗义,在他的心中,只会有自己,又怎么能够容得下其他人呢?
柳贾贤现在已不想去杀异狼了,或许,与其说是不想,倒不如说的不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昨夜,柳贾贤将王若其想成了异狼,而且又被她打断了几根肋骨,险些连自己的命与刀都没有了,他在这个时候,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柳贾贤侧过了身,很随意。
正因为乔战以为柳贾贤会拦挡异狼,所以他在柳贾贤的身后,也显得有些大意,没有丝毫的防备。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人没有太大的警惕性似乎就很不幸的一件事情。
当乔战意识到了异狼的剑也已过来,距离自己近的不能再近的位置的时候,那似乎都已经晚了。
风无情,这个夜也很无情,也许是那颗因为异狼刚才所看到的那颗流星是无情的,异狼在抱怨着一切。他原本在山林间已经是想开了许多,他想在今后,用最平和的心去面对这个时代,即使蝶儿曾经出卖过自己,柳贾贤也用过那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过自己。
但是,就在异狼看到林森与宋雨燕躺在那冰凉的地上的时候,他的内心就无法变得平静了。
风划过的不是温柔,在江湖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温柔。
只有清冷。
风是清冷的,刀是清冷的,剑是清冷的,最清冷的也就是人。
异狼经历了那么多,他似乎也成熟了不少,然而,他却依然不懂得人。
乔战刚才那一剑并没有刺穿乔战的头颅,其实,他原本可以用这一剑让乔战去死,不过,剑在乔战的太阳穴前的三分处急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异狼的手已经不再颤动,他的身子也已不再颤,他在稳稳地举着剑,他现在似乎很平静,也许,他此刻的平静多半是他装出来的,因为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他的内心是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乔战这时不敢动,因为异狼手中的剑会碰到他,那把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然而那把剑却很锋利,他们自己碰到那把剑的话,自己便会一命呜呼的。
月光柔柔,但是打在剑上,它的柔便不复存在了,它的柔似乎是被剑的利所感染了,变得很锋利,或许要比异狼那有如烈火熊烧的眼神还要令人害怕。
毕竟,人的眼神即使再犀利,它是绝对不能伤得了人的,更何况是杀人。
然而,剑即使再柔,它却可以杀人,可以让一个人死的很惨,因为剑的本性就是饮血,饮主人想要它饮的人血。
剑可以饮任何人的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每一种血,它都会津津有味地去饮。
乔战用余光扫到了剑芒,他浑身上下也立即遍布了鸡皮疙瘩,他从来就没有这么害怕过,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死亡会离自己这么近。
异狼冷冷地问道:“乔战,你还想说什么?”
乔战想要说的太多,可是他却说不出来,因为他实在是太胆怯了,他只是冲着柳贾贤看去,柳贾贤这时离他并不算近,不过,他还是在想,柳贾贤可以救自己。
乔战总是这么的想,所以,他也就接二连三的错下去了。
乔战不敢对异狼说什么,因为在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无论说什么异狼都是不爱听的,不仅如此,他还怕自己的话会将异狼惹恼,这样自己死的不仅会特别的快,还可能极其的惨。
乔战道:“柳庄主,救我。”
柳贾贤见异狼已是怒发冲冠,不过,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寒刀,自己梦寐的寒刀,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再招惹异狼了,于是,柳贾贤连理都没有理会乔战,便拂袖而去了。他的离去,就连异狼都没有感觉到,当异狼意识到柳贾贤离去的时候,只是因为乔战这时六神无主地大喊道:“柳庄主,救我,你不要走。”
柳贾贤不想再招惹异狼,同样,异狼也不想再招惹柳贾贤。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异狼还是明白的。虽然他以前做事很卤莽,但是曾经历太多的他,似乎做什么也不再显得那么冲动了,蓦然间,他感觉到命是有多么的重要。或许是因为他想到还有人在等着自己,所以他才觉得不能与柳贾贤硬碰硬,他怕自己死了,王若其会在那间小屋久等一世。
所以,听到乔战对柳贾贤的召唤,异狼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的眼神动也没有动一下,他的手也没有动一下,固然,他的剑还是停留在那个位置上,离乔战很近,似乎乔战要是摇一下头,就可以碰到那把剑。
月光淡淡,星辰点点,清风习习。
就在此刻,这个林间小屋旁只有两个人,不过,已经不再是林森与宋雨燕了,而是异狼与乔战。
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都是在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们都在沉默,所以这里显得特别的静。
静的让异狼感伤,静的让乔战觉得清冷而森森,他好害怕。
从开始到现在,从异狼的剑冲着乔战的太阳穴开始,他就一直很害怕,而且是越来越怕。
越是粗鲁残暴的卑鄙的人,似乎他们就越怕死。
异狼这时硬生生地说道:“柳贾贤已经走了,现在已没有人会救你了。”
乔战道:“难道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这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问题,这样看似很严肃的问题,似乎听起来也让人感觉到很可笑,不过,他们谁也笑不出来。
异狼没有回答,反而问道:“那你说呢?”
乔战战战兢兢地说道:“我说,我说……”
乔战已然是说不出所以然来,他这时似乎很后悔,因为他看到了柳贾贤真实的面目,所以他很后悔,因为他现在正与死神讨价还价,所以他会后悔。
这个世上叫人后悔的事情太多,不过,有些事情是有办法弥补的,但是有些事情却是用什么样的办法都弥补不了。
尤其是生命,如果杀了人之后再说后悔,似乎他说的也有些太愚蠢,也叫人听了很恶心,如此叫人作呕的话,但是乔战却说了出来,也许他这样见利忘义的人,在最后的时候,什么恶心的话都是可以说得出的,什么恶心的事情也都是可以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