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
圆禛的案子,闹了几天,果真轰动全城。
而白氏在衙门住的这几天,也是寝食难安,看着清秀的美人就这么日渐消瘦,潮汐心里也是跟着心疼啊,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好女人,人家也不老的,就是比潮汐大那么几岁而已。
嫁给王开乾挺好的,王开乾起码尊重她,还愿意好好待她,还能给她安稳的日子,跟着圆禛不仅要受世人唾骂,还要颠沛流离,过着人不人的日子,整个圈子兜这么大,要说也是因为白氏长得好看,这才遇人不淑的。
“审了这么多天了,道道程序也总该上去审批结束,怎么样,结果如何?”潮汐就坐在衙门院子里头,拖着下巴,有些疲累问道。
“圆禛自然是死,陛下需要拿他杀鸡儆猴。”
潮汐不语。
砚之站在她对面看着低眸看着她,眼神似乎有些无神,就担心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需要看大夫吗?”
潮汐摇了摇头,“这几天意外地,睡不好。”
砚之便缓缓在她跟前蹲下,抬眼看着她的脸色,伸手轻轻抚了抚,轻言道:“你一直在担心白氏,还有王家那边,整天也忙上忙下,委实辛苦你了,你其实不需要如此,我会很心疼。”
潮汐缓缓抬眸与他四目相对,“程砚之,我困。”
听着她略带着撒娇的口气,砚之先是一怔,然后笑了笑,“那我抱你去睡一会儿,如何?”
潮汐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自然而然地伸手,像个孩子似的渴求父亲的拥抱。
砚之自然不介意,起身把潮汐轻松横抱而起。
不过才刚转身,潮汐也才刚把脑袋倚在了砚之锁骨上想眯眯眼,李泰和李渥丹就冲了过来。
“喂!!程砚之你干什么?!!”
李泰的声音穿透苍穹一般,让潮汐的身子不觉抖了两下,确实是被吓到了。
而砚之只是冷冷地看着李泰撸着袖子走过来,一脸的凶神恶煞,然后淡淡回答道,“潮汐有些不适,我照顾她而已。”
“那也不需要你,给我。”李泰伸手就想从砚之手里把潮汐接过去。
砚之果断后退了一步,然后什么都不说就要把人抱走。
“程砚之你大胆!你这样是轻薄!”
“轻不轻薄,那也不是魏王你说了算。”冷冷地,砚之抱着潮汐就走了,还顺带和李渥丹擦肩而过。
李渥丹看着这样的情景,心里其实很不好受,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总感觉隐隐作痛,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话都说不上。
李泰走过来,脸色恢复了正常,然后也有一个兄长的姿态,搭了搭李渥丹的肩膀,“我知道你也不好受。”
“魏王哥哥。”李渥丹其实也是出落得美丽大方,楚楚动人的,这样我见犹怜,哪个男人不心动?
可是偏偏,动摇不了一个程砚之。
“我和潮汐从小便相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程砚之和她相识不过也才这两三个月,就总是绕着她跑,什么事情都抢在我的前头,简直是要气死我!”
“魏王哥哥,我是不是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李泰摇头,坚定地看着她,“不,还有机会,机会多得是,若是潮汐不喜欢他呢?”
“可是她和砚之之间的种种,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砚之?”
李泰抿唇,“不会,潮汐她对自己的事情很是迷糊的,她这个人从小到大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常年都是男儿装扮,和男孩玩在一起也丝毫不会逊色,所以她和程砚之,多半也是兄弟的情义,只要,父亲那边还没有赐婚,我们几个就都有机会。”
李渥丹还是有些担心,脸色也没有缓和,“可是,魏公和程将军为了他们两个的婚事,也忙乎得很,两家的父母都见过面了,还有意结亲,那我们这样,是不是算拆散他人的良缘?”
“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李泰叹了口气,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妹妹,我们都是皇室子女,婚事都是需要听从上面长辈的安排的,别说我们,外面的寻常百姓更是父母之命,而只要长辈们还没有敲定下来,我们的机会一直都有。”
“你就那么想魏潮汐做你的王妃吗?”
李泰的眼神霎时变得坚定下来,点了点头,“我对她,明明白白的欢喜,从未改变。”
见李泰这么决心,李渥丹也抿唇,再看了看自己。
那她是不是也不该这么自卑?不该再总是想些有的没的,也要努力去争取一把呢?
砚之把潮汐抱去房间里的时候,潮汐已经睡过去了。
轻轻把人放下,掩好被子,砚之就坐在床边,低眸看着她的睡颜。
那眼神从来没有如此温柔,从来没有如此流连,仅仅是因为,现在满眼的人,只有潮汐。
“到底该怎么做,我才能尽快娶了你呢?”
因为实在是太不放心了,魏王明显的图谋不轨,只是潮汐傻愣愣的,看不出来,那虽然是好事,可是这也大大妨碍到了砚之知悉自己在潮汐心中的位置,不过照这个情况来看,他的希望,比较大。
让潮汐在这里安眠,他便小心翼翼掩上了门之后离开了。
光靠一个圆禛,还有他的色心,就牵扯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砚之确实觉得很是奇特,衙门上下也是,不得不对这个圆禛起了佩服的心思,而他的事情呈递到了皇帝面前的时候,皇帝自然是一股不屑,当然也有愤怒。
所以,圆禛这次不是被衙门或者大理寺定了罪,而是皇帝亲自下旨处死的。
其实要按照原本的审判,不需要皇帝下旨,那也是死,只是皇帝下旨的话,就侧面反映了皇帝和朝廷对这件事情态度的认真,还有强硬的反对,不容侵犯,官银事小,可威严事大。
潮汐也在这些天的忙碌中,偷得了一丝清闲,等到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隔天了。
伸了伸拦腰,开门走出去看到晴朗的天气,心情顿时大好。
“我还以为你还睡到天荒地老才肯醒过来呢。”李渥丹没好气地走过来道。
潮汐也友善地笑笑,摆手道,“虽然平常我在家也是不日上三竿,绝对不醒,可是在这里我睡得不舒坦,自然不会赖床。”
李渥丹一脸的嫌弃,然后道,“王夫人我们怎么说?”
“哦对哦,圆禛死了,那她也是无依无靠,就算王开乾也是死了,那起码也是夫家,人还是得送回去的。”
“我是旁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很丢人,她是当事人,我总觉得太为难她了,送她回去守寡吗?”
潮汐顿时肃穆了下来,看着李渥丹,“她是有夫之妇,王开乾到死了都是她的丈夫,说白了要是她聪明点,即使被迷奸了,第一时间报案,那也不是她的问题,圆禛会被审理,就不会牵扯官银,王开乾不会死,我也不会被绑架,这是她该面对的,谁也帮不了她。”
“你……”
“魏娘子说的对。”
忽然,白氏清淡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她们俩便一起看了过去。
“魏娘子,你说的话,我都懂,这确实是我的错,也是我该去面对的,我软弱,从小到大都不会违背任何人,三纲五常更是铭记于心,从未摒弃,此次大难,倒是让我认清了自己和这个世道,王家,我是该回去的,至于他们原不原谅我,那也是我们自己家里人的事情,与二位娘子没有关系,我不会拖累了你们。”
潮汐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李渥丹点头,便道,“那王夫人,我们送你回去吧,就算帮不了多少忙,起码,我们两个还能帮你说说话,把衙门里头的审理多给王家人捋捋,这样你也不会受多少诘难。”
白氏点了点头,给她们恭了恭身子,“那我便多谢二位娘子了。”
把白氏送回去,与王家周旋,给白氏说好话,潮汐和李渥丹都做了,王家人不是野蛮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圣贤人,这个时候倒是好在家里面读书的人不多,不会觉得白氏罪大恶极要浸猪笼去,所以在周旋之下,王家还是接受了白氏,白氏也起誓愿意一生守护着王家和王开乾的孤魂,孝敬父母。
圆禛的案子,到现在,也就勉强算是告一段落。
(小知识)
第一:唐人上层是吃猪肉的,只是较少,不存在上层社会不吃猪肉的说法。
第二:唐朝的蒸饼是馒头,但是是包括馒头,不代表只有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