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治?!”
周萱大惊重复道。
“那我们这遮面的药浸帘布,也是假的?”她追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老郎中信誓旦旦道。
“如何解释?”
老郎中缓缓道“药浸帘布主要是起一个防止阴气进入体内的作用。是一般性的预防。”
周萱微微颔首,再道:“那门口的伙计卖的是什么?”
老郎中拱了拱手,答道“主要就是保健的方子……只能说有胜于无,可以让县民们补充点营养,求个安心。”
周萱听了,怒道:“既然不是对症的药,岂能当做方子售卖?简直是诈骗!我今天要端了你这个坑蒙拐骗的铺子。”
郎中听了一怔,急忙道:“大人且慢,容老夫说完呀……”
周萱并不理睬,扭头着就要去铺子口打断营业。柳云拉住她说:“你别急,听他解释下。”
“多谢这位大人……”老郎中像柳云鞠了一躬。
他转向周萱,缓缓道:“其实这个……也是竹县令想的权宜之策,若直接告诉百姓此病无药可治,怕是会引起骚扰。所以就……先让老夫作出一个方子来,若是爆发了动乱,病情就更没法控制了……”
周萱听了,沉默片刻“这……”
她转向柳云,左右为难道:“这不是欺骗县民吗?”
柳云默默脑袋,犹豫道:“你这么说也是,如果竹亮现在还在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和他理论一番。但是他已去世,政策已经下达。恐怕此时再去说不妥。”
周萱摸了摸刀柄,看着柳云道:“不行,他们应该知道真相。”甩开柳云就要出去。
柳云向前跑了两步,挡在周萱面前道:“周评事,你现在将此事公布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你考虑过吗?”
周萱被柳云挡住去路只好停下,仔细想了想,一时语塞。
柳云眉头紧锁,盯着周萱道:“竹亮大人声名在外,县中百姓都十分信赖他,你想想,他死前的政策被人发现是一个谎言。那县中百姓还能心安吗? 我们先不论竹亮的做法对错,你这样行事太过鲁莽了!”
周萱焦躁地在堂中踱了几步,思来想去,随后对柳云道:“行,你说得有理,但另一见事不可妥协。”
“啥?”
柳云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周萱疾步走到还在一旁默默观望的掌柜面前,“嗖”一下拔出佩刀,指着他那颗圆脑袋。
“卖归卖,价格不要给我定那么高!”
掌柜喏喏道:“大人,这里面的用料,的确是那个价……”
“那就用便宜的方子!”周萱怒吼。
见掌柜扭扭捏捏,低估道:“其实这个价格……也是竹垣石定的……”,
周萱早就挺烦了这个名字,刀尖又向掌柜的鼻尖推进了两寸,冷声道:“老娘管你是竹亮还是竹垣石,他们的想法,我大理寺可不买账,你要不肯照办,我就拿大曦刑律第一百四十一条,售卖假方罪名正言顺地拿你!所有非法所得一律充公,你也得去牢里呆上几年!
掌柜一听,冷汗惊出,赶忙道歉道:“好好,都……都依大人的吩咐。”
周萱听罢,这才收刀入鞘,满意地看了掌柜一眼。
掌柜见周萱收了佩刀,低声道:“我这就取与伙计们通知下去”随后就要遁走。
掌柜走至一半,周萱又道:“回来!”
掌柜听了一惊,只好硬着头皮回来,问:“大……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既然本来就是稳定民情的东西,就不要大搞促销了,少骗一个是一个。”
“好……好……”掌柜喏喏退下。
她转头对老郎中道:“这瘟疫是得了就没治了吗?”
“未必,据老朽这几日观察,患上此疾,死亡大概有三四成,若是能挺过半个月,症状便会慢慢减轻……有点像……”
“像什么?”柳云问。
“像之前我见过的一种疾病,此种疾病以前只在禽鸟类化形人间见到过,病源附着在尘埃之上,而且只在冷寒之夜才发作,总之危害远不如河曹县县民今天所染的这种瘟疫。”
老郎中顿了顿,继续道:“但是以前治疗禽鸟类化形人的方子,如今也起不了效果。老朽估计并不是一种病,只是症状略微相像罢了。”
几人沉吟片刻,柳云再问:“此病的病原来源何处?”
老郎中听后,忿忿地踏了两下脚,道:“若能知道病原,还会死这么多人吗!”
周柳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皆知从病原处是无法解开县令死亡的原因了。
于是两人打算告辞,临走前,周萱担心地问道:“若患此疾,就必死无疑了么?”
老郎中抬首望了望天,思索片刻,缓缓回道:“这个瘟疫,以我这几天的走访看,死亡率大概有四成,出现症状后,若是能熬过个十天左右,症状大多会慢慢减轻。”
老郎中叹了口气,再道:“但是能熬过去的,大多是壮年男女,老孺大多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没想到县令大人也……唉。”
周柳二人听后,亦叹了口气,随后告别出了店门。
走至店门前,周萱转头看了下刚才促销的地方,只见店门口贴出一个告示,上面写道:“新方子药材已到,10文钱一包,无二价。”
两人遂走出店门。
两人沿着河岸的街,走至桥头,周萱道:“ 无法查询病源,找不到作案方式,该怎么办,只能以病死结案了么?”
柳云道:“即使这条线索断了,亦可以从他的人际关系上着手,竹夫人疑点太多,我打算先去调查看看。”
“吼?柳评事为何不去监狱查查看是否有近期释放的囚犯和竹亮有怨?”
“监狱有什么好去?又脏乱又臭的。”柳评事不屑道。
“哈哈哈,柳云,我看你是对竹夫人,竹亮和李捕头之间的故事感兴趣吧?”周萱笑道。
“无聊,那有什么意思?即使有,也是我的破案直觉”柳云不假思索答道。
“你打算如何调查?”周萱追问道。
“咳,咳”柳云轻咳两声,故作镇静道:“既然认定竹夫人是风尘女子,自然要到相关的场所……”
周萱一听,皱眉道:“好啊,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到哪你都忘不了去这种地方?”周萱摇摇头,无奈道。
柳云只一拱手,道:“不与你废话了,在下先告辞了。”
“告辞!”周萱不屑道。
周萱继续向前行了几步,登上石桥,望回看了一眼,只见柳云大摇大摆往那繁华的霓虹楼处行去,步态奔放,高兴得想跳着过去的样子。
“长得像个人样,怎么生活这么不检点。”周萱随口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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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垣石遇刺案发地。
岳石川、陆县丞和李捕头三人来到了一处荒地中。
石川向前望了一眼,只见近处荒芜的一块,有几处草屋被铲除的痕迹。石川心念,或是打算再此修建什么工程。
他抬头向更远处望去,见几亩荒地前有一处水塘和凉亭。周围还有一圈狼卫守着,水塘外还用篱笆插了一圈,拉起麻布,似乎是做隔离之用。
荒地前铺了一路木板路,三人踏着木板,慢慢行至水塘处。
为首一名独眼的狼卫道:“竹员外说过,不让闲人进去。”
陆县丞站出来说:“我们是闲人吗?我左边这位,是大理寺的岳大人;右边是本县的李捕头,想必你也认识。”
独眼狼卫扫了一眼,看着岳石川道:“噢,原来是大理寺的岳大人,竹员外与我交代过,请进,请进。”
随后转头对一旁的陆县丞和李捕头道:“二位大人也请。”
随后,独眼狼卫跟着他们一同进了亭中。
岳石川转向李捕头道:“发生了伤人案件,若是封锁案发现场,怎么不是由官府?”
这李捕头原本是个剪径的强盗,嘴拙,一时想到这好像确实是自己的责任,搭不上话来:“额……因为……”
陆县丞赶忙帮腔道:“最近不是天灾嘛,衙役救灾安置都还不够,哪有时间来看这个现场。其实竹员外的私人兵士,也挺可靠的,用他们也未尝不可。”
岳石川扫了两眼私兵道:“嗯……一般伤人案件哪用得着这种排场,只是因为伤得是为富豪罢了。”
随后问独眼狼卫道:“事发当晚,你们也是这排场吗?”
“对,当时竹员外本人在,防卫还要更加森严一些。”独眼狼卫沉着声答道。
“呵,这么多人,估计当晚连之鸟都飞不出去才对。”岳石川认真道。
“绝对飞不出去。”狼卫信心十足答道。
“哦?你怎么这么肯定?”
独眼狼卫指了指房檐两旁,几人向上望去。
“唔——”,没见过什么厉害场面的陆县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