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神侦司一行人,在那日商议之后,便分作两队,周萱和柳云已于途中乔装商人,换乘至货船中。
几日后,大曦商船缓缓驶进万狮港,抛锚停靠。
此时俩人已是一副丝绸个体商户打扮。柳云身穿绿色绸缎衫,手持一把题字折扇,大摇大摆走出舱门,而周萱则是一副雇工模样,费力地拉着两头载满布匹的驴子,跟在柳云身后。
只听周萱在后头叫苦道:“柳评事,慢点,这驴好像晕船。”
柳云一听,快步跑回来,用折伞往周萱身上一敲,低说道:“什么柳评事,我看是你晕了吧,叫柳老板!”
周萱有气无力地回道:“好好,柳老板,为什么你当老板,我当佣人啊?”
柳云不紧不慢,说道:“我像老板呀,你现在女扮男装,不宜过分引人注意。况且老板话多,要会随机应变,你做事一板一眼的,经验还少,到时候能应付得过来吗?”
周萱低头丧气道:“行吧,这驴两头,我一个人不好牵,你牵一头呗。”
柳云听了双手往后一收,俯身道:“哪有老板牵驴的,你看,叶评事都说你忠于职守了,不要辜负前辈的期望,自己牵好哈。”说完,就直起身,扇着扇子大步迈到前头去了。
周萱无奈,除了瞪他一眼,也只好继续跟着。
这万狮城落在泊河平原之上,地势辽阔,举目千里,城中多是石造建筑,显得古朴厚重。俩人初来乍到,觉得一切都十分新鲜。
船队到达时,已至傍晚,二人登陆后便先找了一家客栈。
二人在门外系好驴子,走进客栈找了张空桌便入桌坐下。后入座的周萱屁股刚一着凳,柳云一只手手心向上,就伸到了周萱面前。
周萱问道:“干嘛呀?”
柳云压低声音,用急促的语调说道:“住宿费呀!唉!”
周萱“哦”了一声,拿出荷包,手伸进去掏碎银子,同时眼球咕溜溜地转,似乎在思考拿多少合适,掏了一阵,拿出一粒碎银,放在柳云手上。
柳云两眼下放一瞧,说道:“姑奶奶我服了你,你晚上不吃饭呀。”话语之间,柳云见周萱不注意,一把抓过荷包,倒出大约四分之三的银两,还给周萱,然后将荷包扎紧,系在自己自己腰上。
周萱被柳云这突如其来的一顿操作给整愣了,呆呆地看着柳云。后者起身笑悠身着解释道:“哪有老板问下人要钱的?你这样多来几次就暴露了,这荷包先放我这。扮老板若是没有荷包,便是没有灵魂。”
周萱为了任务顺利进行,只好隐忍他暂时作威作福,道:“去去去,赶紧去结账把,在我眼前晃得慌。”
柳云点了几份菜,结了晚餐和住宿的费用,回身看到有一名约20来岁的年轻人独自坐在桌旁用膳,神情泰然。他面部消瘦俊朗,金发碧眼,长鬃至腰,两只典型的猫科动物尖耳朵钻出金发,立在头顶上。,身穿暗紫金丝绸,腰佩长剑,桌旁放着张金边白花函件。柳云心想,此人似乎是来吊唁的,衣着上看却不是寻常人家,又怎会在这客栈休息?
柳云走上前去,带着调查任务和好奇心,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可是来万狮城吊唁狮王的吗?”
狮公子听后,身子一微侧,有些惊诧地问道:“阁下怎知我此行目的,请问阁下是?”
柳云回道:“大人请节哀,鄙人是曦国来的布商,第一次到琉璃来,做些小本买卖,听闻狮王驾崩,见大人持有这金边白花的函件,故斗胆猜测,还望大人见谅。”
狮公子听后,道:“阁下有眼力,这的确是国王那寄来的函件,我亦是王族,正前去吊唁。”
柳云撑开扇子轻拂两下,道:“草民冒昧,请问大人贵为王族,为何要住在这简陋的客栈,不直接去那王宫里呢?”
狮公子叹了口气,回道:“实话说,王上暴毙,我确无真心悲痛,只是碍于礼节走个过场罢了。”
柳云一收扇子,乘机坐下问道:“大人可有苦衷哪?”
狮公子苦笑道:“也并非什么苦衷,只是实非心诚所向,不愿与之显得太过亲近。”
柳云道:“噢?大人对此任狮王有何高见?”
狮公子呷了一口茶,回道:“唉,我们这狮王李卡利,武功是很高强。一年前在下于斗兽场看台上曾亲眼目睹,狮王在决赛中抡起巨锤,仅一击,便打落了对手短枪的枪头,随后轮番几下出招便直接毙命对手,赢得胜利。可以说李卡利的武力无人能敌,可是这一国之王,岂是能仅通过武力去选拔的……”
说到此处,狮公子沉吟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启了点评江山模式:“王乃一国之君,需正朝纲,理政务,为万民之表率,岂能靠武力决斗来决定王的人选,不合情理,且甚野蛮残暴……”
柳云见这狮公子原来是个愤青,话题越发偏离自己的调查方向,于是故作担心之状,劝道:“大人体恤黎明百姓,痛心江山社稷,实为忠诚良将,此琉璃国之幸也!只是这客栈人多眼杂,还请大人稍稍隐忍为上……”
只见狮公子兴致未满,还越说越来劲:“皆是那群元老院的老朽,说甚祖宗之法不可改,才使得这愚昧血腥的决斗传统流传至今。何为祖宗之法不可改?800年前,我族还是那茹毛饮血的野兽,难道今日我族也要改回四脚伏地不成?”
柳云急着想把话题拉回来,说道:“大人是说现任狮王,只会舞刀弄枪,不善处理朝纲政务么?”
狮公子义愤填膺,道:“李卡利骄奢淫逸,凶横残暴,这在他登上王位之前,就早已是众人皆知。”
柳云沉默一会,心想这琉璃国虽然族人勇武过人,刚毅不屈,但其国君选拔之制却如此迂腐落后,败于大曦也属于常理之内了。
周萱在一旁见两人聊了许久,忍耐不住走来插话道:“既然是论武为王,那君王人选怕是常会出现不如意之情,难道琉璃国就甘让这一国命运沉沦于小人莽夫之手?”
狮公子听后微微一笑,将手中酒水往旁一搁,周萱见他双手的手指带着4个装饰性的指套,左右各两个手指带着,哪个手指似乎没有什么规律。指套狭长而精致,尖端锐利,似乎有意仿照狮爪状。
他神采奕奕道:“这位小弟问得好,既然讲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元老院先贤们留下的可能是仅存的智慧了,我国元老院主要由百名狮族成员组成,还包括一部分其他族群的名门人选。元老院除了有审定礼法之权,还有一项重要权力,便是任免王宫的近卫军军官。”
听到此处,柳云与周萱若有所思,两人不约而同一齐问道:“李卡利与元老院关系如何?”
狮公子再次摇了摇头,说道:“以狮王的表现,元老院自然是不认可的,其实今朝之事,在下猜测本国历史上亦有发生过,只是做了冷处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