苁蓉院中,许氏坐在一旁轻轻地啜着茶水,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贵夫人的优雅,只是眼角的一抹狠厉却泄露了她心底的想法。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会儿走入一个身姿纤妙的少女来,身着一件湘黄色的锦缎长裙,外头罩着一件素色的兔毛披风,面容姣好,眉目精致,甚是好看。
便是举步进门,便似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了似的,可偏偏并没有戴什么金石宝珠的钗环,只是簪了几支做工精美的流苏簪,便亦是漂亮的紧了。
“娘,我回来了。”那少女放下手中的书盒,笑吟吟地迎上前来,满脸的撒娇意味。
许氏眼中露出慈爱来,瞧着女儿的模样,关切地问了几句今日学得可好,温婧笑着一一答了,这才见她左右看了看,低声道:“那死丫头可回来了?生得怎么 样?”
许氏缓缓地沉了一口气,看了女儿一眼,神色有些肃穆,“我瞧着没有那么简单,便是刘管事说的怕是都是真的,那安宁村如今竟成了她名下的了,还建起了什么酒坊,怕是有些能耐。”
温婧眉头皱了皱,她并不在乎这些,最要紧的是她生的如何?若是她敢抢去自己的风头,那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生的和她那个贱人娘一模一样!”许氏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冷哼着说道,见女儿面色微变,赶紧又道,“你不必与她一般见识,说到底,她也是要去供奉长明灯的,寻常能不能出来见人还两说呢。”
温婧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抬起头来道:“那何时送她进去?”
“长明灯就供奉在后院里头,什么时候进去倒也不要紧,要紧的是我让她进去她就得进去,我让她出来她就得出来。”许氏轻笑了一声,神色冷然地说道。
温婧缓缓地笑了起来,随后赶紧点头称是。
很快就到了家宴的时候,因了温家三房都领着不同的差事,还有许多子女,温妤这番回来,这般家宴也算的上是热闹了。
温妤一早就收拾好了,叫凤凰带了礼物,到了正厅中,正厅中许氏和周氏已经说起了话,不知说什么,笑得花枝乱颤,一派妯娌和睦的模样。
白氏则坐在一旁淡淡而笑,并不插嘴,却犹如一支雪莲一般盛开着,她心中一软,走上前去行礼拜见,许氏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颇有几分复杂,这一身衣裳瞧着倒是料子甚好,做工也不错,怕是京城天衣阁的手艺。
这丫头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竟能置办得起天衣阁的衣裳?
周氏自然也注意到了,扭过头来笑道:“我说二嫂嫂,你倒是真大方,看把温妤这丫头给打扮的,真是俊俏的很。”
许氏笑而不语,温妤懒得理会两人,只向白氏行礼之后,笑着道:“大伯母,大姐姐什么时候来?”
白氏微笑着道:“婵儿不知有什么话要和妍儿说,两人这会儿在屋子里说话呢,过会儿就过来了。”
温妤眉头一动,随后眼神有些微微发冷,随后才掠去眸中冷意,抬头轻笑,“竟是这样?回头我也要问问大姐姐他们说了什么!”
白氏看着她调皮的模样,直笑摇头,许氏看了她一眼,轻笑道:“二丫头倒是和咱们大姑娘亲近,果然是做姐姐的都心疼妹妹,温妤啊,你三妹妹也回来了,今儿个却正好见一见。婧儿,快出来见过你二姐姐。”
听见这个名字,温妤心头猛然浮起了一股恨意,她知道那是原主对曾经害过自己的人不由自主的反应,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抬起头来,只见着一个着雪中红梅锦裙的少女从帘子后缓步而来,头上珠玉琳琅,行走之间自有一股香风拂过,面容端庄柔美,瞧着确实是个美人。
她慢慢地抬头看着温婧,心中冷笑,上一世她以为这样的一个人能和自己做姐妹,还处处维护自己,是多么好的一个妹妹,殊不知她心中暗藏着何等的龌龊,当年果真是有眼无珠的紧。
温婧缓步上前来,看了温妤一眼,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些惊讶,眼前的少女神色淡定,眉目如画,瞧着还带了几分水雾韵味,听说她的生母生于江南之地,那股子江南女子的味道曾很受人追捧,不过那女子空有皮囊,却无大家女子的风范,行事不羁,惹人厌恶。
而眼前的少女很显然承袭了她母亲的美貌,不过那股水雾韵气却愈发带了几分神秘之感,让人猜不出她心中所想,而眉宇间的淡然之色衬得她略显柔弱的容貌多了几分英气和飒爽,实在让人难以描述。
“温婧见过二姐姐。”她压下心中的惊讶和诧异,微笑着说道。
温妤快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后轻笑了起来,“妹妹有礼,起来吧。”
听见这话,许氏脸色一变,不客气地盯着她,周氏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道:“温妤,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可是你嫡亲妹妹。”
温妤抬起头来,一副茫然的模样,“我知道啊,但是我入京的时候听说,这原配子嗣确实是要比继室尊贵些的,我也想和妹妹亲热些,但不是怕坏了规矩么?”
许氏气的七窍生烟,脸色实在难看的很,而周氏则是被噎住了话头,这话说的实在没错,但、但是……如今这侯府正经的侯夫人可是许氏,她、她好大的胆子。
温婵眼神在两人身上瞟来瞟去,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她虽说不喜欢温妤,但是也没有那么喜欢温婧,谁让她见天顶着那张脸,一天到晚在外头招摇撞骗,把自己的风头全都抢光了,这世人都知温家有二女,温妍品貌皆优,温婧美丽动人,却没有她什么事,气死人了!
温婧听见这话也是面色一动,气恼的暗暗地咬了咬牙,脑子一转,却是满脸凄楚地看着她,“原来、姐姐竟是嫌弃我……”
声音如泣如诉,若是不知内情的,当真要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