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一冷,慕承衍就发觉了出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和她一道下了车马。
下了马车后,这才看见林家门前围了不少人,对着这边厢指指点点,脸上带着讥诮和嘲讽。
而林家门前,一个瞧着颇有几分壮实的汉子站在门口,指着林长志的鼻子大骂,“我妹子嫁到你们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竟敢这般待她?真当我任家无人了不成?……”
林长志缩头缩脑地站在原地,咬着唇缩着脑袋,不敢吭声,看起来窝囊至极,林许氏站在一旁,满脸的横肉颤动,看着任顺祥大吼道:“她不事婆母,忤逆不孝,没有一纸休书就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她还委屈了?瞧瞧这家里都被她折腾成什么样了?”
周围人好笑地看着两家吵闹,这林家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任家更不是,这个任顺祥奸诈狡猾,脑子活泛,总爱赚些黑心钱,听说还和有的不清不楚的事扯上干系,在他们任家庄也是个提起来就摇头的人物,这两家闹腾起来,却不知道是谁输谁赢了?
温妤站在一旁,看着这般的动静,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来,只目光落在任顺祥身上时,那股冷然的意味让慕承衍都忍不住侧目。
“我、我可没有……对她不好啊,你回去问问你姐,平日里我都是怎么对她的?”林长志底气不足地喊了一声,为自己辩白。
任顺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对任氏还行是不假,可是对上自己老娘,也只有任氏吃瘪的份儿,他今儿个来就是要警告林许氏一声,别以为林家如今还是当年的情形了,他们任家也不是吃素的。
林许氏看着儿子的模样,怒哼了一声,这才道:“她若有能耐,就照管里里外外,什么都安安稳稳的,一天到晚尽想着我芳儿的聘礼,这是什么?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还有脸说?”
任顺祥冷哼一声,“这你家里没个进项,又叫我姐操持家务,做这做那,就是天仙下凡也是难,有本事你每个月给了她定量的银钱,看她还惦记你那点钱不能?”
林许氏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任顺祥愈发得意,抬起头来冷哼不已,“你还想写休书?我们送过来的嫁妆可是有单子的,少一样我也要跟你们算账!”
说起嫁妆,林长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可是使不得,任氏的嫁妆都不知道被花销多少,这要吐出来,那还不要了他们的命?
不仅是他,就连林许氏的气焰也低了不少,林许氏咬了咬牙,想了想才冷哼道:“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有脸提嫁妆?嫁过来到现在,我可曾逼迫过她?哼!不过是说她两句罢了,哪个婆婆不说儿媳妇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语气和态度已经没有那么嚣张了,任顺祥也知道自己姐姐到现在没有生出孩子了也是个问题,这要被休弃,那可就是无后,七出之一,又有事实佐证,以后她想要过得好也是不容易。
所以这门亲事还是不能断了,见林长志和林许氏都没有那般的模样,他倒是也收了口,轻哼道:“你们既舍不得嫁妆,我姐和我姐夫情意也深厚,还不赶紧去把她接回来?”
林长志唯唯诺诺赶紧点头,林许氏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嘴里还嘟囔了两句,众人瞧着这般模样,也是忍不住轻笑了两声,满是嘲讽。
他们倒还有点自知之明,这样的人家就应该互相祸害,可千万别断了亲!
温妤也觉得好笑不已,站在一旁悠然地看着热闹,林许氏看着儿子没出息的模样,暗骂了两句,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却看见了温妤穿着一身挑银线的长裙,素净优雅,还带着几分高洁之意,登时大怒,随后便转过身来向着任顺祥做出了一番哭腔,“你是不知道啊,亲家舅子,这、这儿媳妇在家里,平日里倒是还好,可这些日子来,我们可是受了不少苦,这才难为了她啊!我这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啊!”
任顺祥正和林长志说着什么,看见林许氏扭过头来,突然这般模样,忍不住吃了一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林许氏才不管那么多呢,装腔作势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哭诉不休,“若不是有人故意使坏,这家里也不会被闹成这个样子,这儿媳妇也不会受这么多的气啊!”
任顺祥莫名其妙了一会儿,这才赶紧问道:“亲家出了何事?谁欺负你们了?”
“就是温妤这个死丫头!就是她使坏,害得我闺女没了清白,还得与人为妾,还有我这儿媳妇,如今受苦受累可都是因了她,就连我前些日子闹得毛病也都是被她给坑害的啊!”
林许氏嗓门扯得极大,众人听在耳中也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这怎么又扯到温妤身上去了?
温妤不是早就分家了吗?再说了,这林芳馥不是自己非想嫁到方家去的吗?这林许氏可真会攀扯人!
众人脸上露出嘲讽来,却看任顺祥扭过头来,顺着林许氏的手指看过来,在看到温妤的时候忍不住吃了一惊,心中一动。
适才他一直背对着温妤,并没有看见她走了过来,如今看时才看见,温妤和慕承衍并肩立在一处,虽声色不显,却是独树一帜别具一格,这般的两人就是放在人海之中,也是容易被人瞧见的。
只不过温妤……他先前只是听林长志和林任氏说起,只是说起来就是咬牙切齿,恨意十足,心中想着便是一个凶悍粗鲁的形象,他最近几年来安宁村的少,自然也不知道温妤是个什么模样,只记得前些年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很小的姑娘,模样生得还算可以,就是看着怯懦的很,站在一边就跟一只小狗似的,无人理睬也就那个样子。
可是眼下,温妤长高了不少,浑身的气质也变得与众不同起来,不再如先前一般畏畏缩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