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着,温妤窝在角落里扯着温妍的衣袖补眠,温妍身上沾染了些许白氏身上的药香味,闻着叫人极为安心。
温妍浅笑着瞧着她,帮她摆正姿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好容易到了佛寺前,温妍摇摇她的肩膀,抬起头来低声道:“阿妤,醒醒我们到了。”
温妤揉着眼睛醒来,便见车马停下,掀帘下了马车,山门便在眼前,白氏被侍女扶着下车,两人提裙跟上,主持和尚走上前来,合十微笑,同白氏寒暄。
三人一道进了山门,一同在大殿中上香,温妤抬头看着佛像,半晌未语,佛相慈悲,却不知能否保佑她得偿所愿,让她出尽心中恶意,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正出神,却见白氏已起了身,扶着她起来缓缓地微笑道:“好孩子,去后头给你祖母还有你娘亲上柱香吧,也叫她们知道知道,你如今也已长大了。”
温妤心中一动,点了点头,恭敬应是,白氏和温妍自去后头禅房同方丈探究佛法,温妤绕道走到后面,看着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笑盈盈地不说话,倒也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除了温老夫人和蓝氏之外,她心中默默感谢的还有一人,那就是温妤的原身。
我知你心中满是恨意,我自会帮你,便是神佛也难阻挡,你且安心去吧。
心中低低默念着这般的话,半晌后才抬起头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刚要往外走去,却突然觉得这大殿之中无比的安静,她心中一凛。
这个时候出门上香的人并不多,可却同那般的安静不一样,她抬起头来,就瞧见慕承衍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前,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未发一言。
温妤皱了皱眉,打算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经过他身旁时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她扭过头来,神色冷然,“放手!”
慕承衍满眼无奈地看着她,手中未送一毫,片刻后才低低地道:“这里无人,你不必这么着急与我划清界限。”
温妤冷笑一声,用力地抽回胳膊,“靖王爷这话恐是说错了,臣女身份卑微,自然不敢与王爷多有牵扯。”
慕承衍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阿妤,你定要这么说话吗?”
温妤笑了笑,忽而行了一礼,满脸正色道:“臣女出言无状,冒犯王爷,还请王爷恕罪,若无他事,臣女先行告退。”
慕承衍身形微顿,不见如何动作,却已是挡住了她的去路,温妤气急败坏,伸手猛地推了他一把,忍不住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抬起头来,目光中倒有了几分喜色,看着她愠怒的眼睛,低声道:“若你都时时如此待我,我倒更加欢喜些。”
温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毛病?非要别人不给好脸色才高兴?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怒声道:“那你现在能让开了吗?”
慕承衍一怔,片刻之后倒也笑着让了开来,见温妤怒气冲冲地往外走,低声道:“这里的素斋很不错,用过之后再饮些山泉水便更适宜。”
温妤头也没回,神经病!她现在就要和大伯母说,马上回城,她才不想在这儿再多呆一会儿!
只到了厢房门口,才见白氏和温妍从禅房中出来,刚要开口,就见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是车马上的轴承断了,这一时半会儿兴许修不好,需得等一会。
温妤目瞪口呆,白氏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那你们慢慢修,无妨,我午后还要给婆母再添些灯油,咱们歇息一晌再走。”
温妍也点头称是,转过头来看着温妤神色不对,便笑着道:“这里的素斋很是不错,回头你尝尝,青桐,去叫小师傅们弄些山泉水来,煮茶定是好喝的。”
温妤抬起头来,目光疑惑地看了看温妍,难不成慕承衍那家伙把大姐姐也都给收服了?可看温妍的表情并不像,不由得心中一阵气闷。
回到安置的厢房里,温妤叫凤凰和云心牢牢地守在门口,什么人也不许放进来,两人虽疑惑却也照办,佛门清净之地,难不成他还敢硬闯?
这处厢房偏僻的紧,挨着就是后山,除了从门口进,看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这样一想,她心中舒适许多,躺在床榻上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午觉,不知几时醒来,才察觉出床边竟坐了一个人,笑意清浅地看着她。
她唬了一跳,这才猛地坐起来,吃惊地瞪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慕承衍满脸无辜,“我走进来的。”
温妤眉头紧皱,还没有多说什么,就见凤凰捧着茶盏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满脸都是喜色,“姑娘您醒了,这是公子嘱咐我给姑娘煮的茶水,喝些舒服呢。”
温妤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慕承衍,大怒不已,“你们两个是串通好的?”
凤凰赶紧拿着茶盘挡着脸,一溜烟地退出门外,慕承衍好脾气地笑了笑,将她的被褥拉好,这才低声道:“是你救的她,不是我救的她,怎么能是串通好的呢?”
他不过是站到门口,凤凰这丫头便已像是傻了一般地看着他,差点哭出来,他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这傻丫头倒也信了,这才肯放他进来,不过照他看来,那丫头兴许是觉得自己见到鬼了。
“阿妤,这么久没见,我只是想看看你,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多呆一会儿罢了。”慕承衍垂下眼睛来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
“这可真是劳烦靖王爷了,我也不知我有什么好看的,竟让靖王爷这般费尽心机?当日既不告而别,以死避世,如今这般模样,又有什么意义?”温妤嘴上岂肯饶人,冷冰冰地说道。
慕承衍顿了片刻,这才抬头低声道:“若你肯听我说,我便将一切都告诉你。”
温妤还待张口讽刺,见他眸光中满是认真,话头便卡在了喉咙处,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只听着他缓声细语地说着,不由自主地竟被他吸引了过去,认真地听入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