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冷哼了一声,撑着坐了起来,抬眼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凉风缓悠悠地,倒是挺舒服,也没有拒绝,低声道:“你还是快些走,过会儿若是被人撞见可就不好了。”
慕承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什么人?”
温妤伸手抹了抹脖颈里窝出来的一层细汗,翻了个他瞧不见的白眼,低声道:“不好说,若是叫人知道靖王爷夜探女子闺房,这以后您的名声可就要不得了。”
慕承衍轻笑了一声,“若当真如此,你也就只能嫁给我了。”
温妤一拧眉,刚要骂人,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道女子细柔的声音,“二姑娘可歇着了?”
慕承衍皱了皱眉,柳青君?她来做什么?看向温妤时,见她神色并无什么意外,便知她等的人就是她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温妤斜睨了他一眼,随后大摇大摆地掀被起床,穿上软鞋就往外头走去。
慕承衍好笑又无奈,看着她丝毫没有放下来的帘子,只得站起身来躲在一旁。
温妤刚坐在芙蓉榻上,柳青君便跟着云心一道进了门,看着她的模样,柳青君脸上一阵尴尬,心中暗忖,这和安侯府虽说是个富贵之地,可她却从来没有见哪里和温妤的房间一样,布置的精致雅巧,就连那屏风都是软丝冰缎制成,不知熏了什么,气味甚是好闻,这也就罢了,可那边框却也是紫檀木制成,低调而不失华贵。
而一旁的妆奁台子和书架之上,都随处可见珊瑚、琉璃瓶匣,精美绝伦,实在让人不知从何处着眼为好。
温妤瞧着她的模样,淡淡地笑了笑,平静地叫她坐下,随后才低声道:“柳姑娘深夜来此,怕是有什么话要说罢?”
柳青君心头一虚,抬起头来看着她笑吟吟的模样,反而落定了几分心思,低声道:“二姑娘不是早就知道,这才等着我来的么?”
温妤淡淡地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知道柳姑娘是个聪明人,既然想好了,那我自然是替柳姑娘道喜。”
柳青君眼眸微抬,“二姑娘觉得我能行?”
“柳姑娘这般花容月貌,知书达礼,别说我三叔了,若当真这和安侯府敞开大门,你便是做个侯爷的贵妾也是当的,又有什么不能行的?”温妤抬起手来替她斟了一杯茶,轻描淡写地说道。
柳青君脸上一红,咬牙道:“既然二姑娘这般说,那我便放下心了,我既上京来,自然是顾不得其他了,若二姑娘能助我达成心愿,我自唯二姑娘马首是瞻。”
温妤轻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哂笑,“我可不需要你马首是瞻,我这个人向来敬重有理想、有胆魄之人,就是女子也不例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道理谁都懂,只不过大房你沾染不得罢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柳青君咬了咬牙,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我资质愚笨,自然入不得二姑娘的眼。”
温妤也懒得跟她多说,只抬手叫凤凰将东西拿上来,淡淡道:“你虽说是为了自己,却也算是帮了我的忙,我承你这份情,这里有一份小小的贺礼,便当做是你入府为妾提前的贺礼吧。”
柳青君眼眸一侧,随后便见凤凰将一个小匣子捧了上来,在她面前打开,里面装的满满一匣的金银珠宝,底下还放了一叠百两面额的银票,红宝金钗晶莹剔透,光芒耀目。
她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里面的东西便只这么一眼,便能算出里面几有数百两之数,加上那些首饰珠宝,便说是千两也不为过,这么多银钱,她竟这么随随便便地送了?
迎上柳青君诧异的眼眸,温妤淡定至极,啜了一口茶道:“我这个人谢人向来喜欢来实的,柳姑娘莫要嫌弃,这些都是你的贴身之物,我绝不会透露出去分毫,就是你嫁给我三叔,这也是你的私房体己。”
柳青君久久回过神来,这才缓缓地叹了口气,“多谢二姑娘。”
走出清荷院,她揣着怀中的小小匣子,心中又是茫然又是踏实,这些银子就是她离开侯府,随便置些产业,也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温妤这样的举动不过是在表明她的诚意,至于她是否真的要嫁给温若明反而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知道就算她出尔反尔,温妤也有的是法子治她,这世上多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人。
柳青君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光亮皎洁的月亮,暗暗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能获得她想要的东西的。
柳青君走后,慕承衍才从屏风之后撤了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么多银子就买一个人的方向去路?”
温妤神色淡定,“她的去路我并不在乎,她若想走我自也不会拦着,我要的只是图个清净罢了。”只要她们别往墨书苑打主意就好。
慕承衍静静地看着她,“你真的十分在意温大姑娘?”
温妤抬眼看了他一眼,神色异常的平和,“那是自然,她是我大姐姐,这世上若要有人动她一分,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慕承衍心中一凛,随后缓缓地笑了起来,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宋先生……怕是有的苦头吃了。
温妤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笑意,“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她不凶么?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慕承衍赶忙敛了笑意,可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心思,“没、没什么,温大姑娘温柔贤德,理应如此。”
温妤白了他一眼,扫了扫裙摆上的褶皱,淡定道:“好了,事情解决了,我要睡觉了,你还要在这儿看着么?”
慕承衍脸色微顿,这才多了几分尴尬,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之后低声道:“我瞧着你睡下了再走,反正你这院落有人护卫和无人护卫没什么区别!”
温妤也懒得理会他,解决了心中的一桩事,心情轻松不少,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却是不知是原本就累,还是有人在身边莫名安心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