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吃惊地看着他,只觉得脑海之中嗡然一声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云深抬眼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缓缓起身,屈膝跪在她的面前,将扳指放在自己的掌心中,声线沉稳,“守夜人蓝陵参见少主。”
温妤像是被电着了一般,慌里慌张地闪到了一旁,差点没绊倒,坐稳身形之后,发觉自己有些丢脸,忍不住尴尬道:“这、这个……你、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云深无奈不已,站起身来坐在她面前,这才看她神色平静了不少,不由得低声道:“少主可有什么想问的?”
想问的多了去了!温妤就差在内心尖叫了,好端端的一个朋友,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属下向自己下跪,这谁能扛得住?
还有什么、什么蓝家守夜人?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梭巡温妤上辈子的记忆,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云深这么一号人物?这辈子怎么会突然就出来了呢?
她心里嘀嘀咕咕,表情变幻莫测,云深等了许久也见她不发一言,只好老老实实地等着。
温妤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干咳了一声,手指在桌上画了两个圈,这才犹疑道:“你是说……你接近我就是因为我是蓝家的后人?”
云深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奉主人之命,守护少主人安全,只是当时少主人去世时蓝家不在京中,少主人向主人隐瞒了你的存在,不想让蓝家插手京中之事。”
想来那个时候,蓝氏虽嫁给了温若虚,但也知道他是个人面兽心之人,更不想让母家牵扯其中,在她过世之后,蓝氏家主只顾悲痛丧女之痛,又被许家反叛,内外交困,更是不知这女婴的下落。
许家谋夺了蓝家的部分财产,自然也带走了一部分的人,蓝家手下培养的人精英辈出,藏起一个小女婴,也不是什么难事。
待他后来掌事之后,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寻找到安宁村。
初到安宁村时,原本以为温妤并非是蓝家后人,要知道许家安排的眼线众多,障眼之法也甚多,他就曾救错过一人,这才没有及时通报身份。
而是看着温妤一点一点的成长,察觉出她的与众不同后,才确定就是她。
在温妤身边的那些日子,他虽惊叹于她的智慧,却也被她的行事作风一点一点折服,她的形式踪迹中竟越来越有主人的影子,虽然天差地别,但独属于蓝家的风骨却在其中尽数展现。
而如今,他终于能放心将玉扳指交给她了。
温妤静静地听他说完,心中的波澜壮阔非同比拟,她一直只知道蓝家是大晋首富,不过那也是曾经的,可到底有什么样的,她却是一点都不清楚。
云深此话所说,竟是这有人气的地方都有蓝家的生意所在,这实在是让人太震惊了。
富可敌国,温妤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词,那这不是土皇帝么?
云深看出她心中所想,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露出一抹淡然来,“便是如今蓝家的财富,也足够少主三辈子吃用不尽,更何况蓝氏乃是活物,生生不息可增长也。”
温妤瞪大了眼睛,“那我要是经营不好,不一样倒闭?”
云深诧异地皱了皱眉,“倒闭?”那是什么?
温妤不一留神溜出个新鲜名词,赶紧说道:“就是关门大吉的意思。”
云深恍然大悟,不过却微微笑道:“关门大吉的不过是铺子,若不能赚钱,那铺子自然要关的。”
温妤鼓着脸颊看了他好一会儿,发现他其实还是不能明白,不过这种自信却让她心惊,若是不能赚钱自然是要关闭铺子,可饶是如此,却对蓝氏没有什么损害。
可是……“那许家是如何成事的?”她挑了挑眉。
云深的脸色阴郁了下来,眼神中满是冷漠,似乎对许家多一丝恨意都是对他们的高看,他顿了片刻后低声道:“许成弘曾是家主手下贴身之人,许氏……是在少主成年之时配给她的玩伴。”
堂堂许氏,只是……蓝氏的玩伴?
温妤再一次的愣住了,想起许氏那副端庄温婉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是大户人家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可这样的一个人竟是蓝氏的玩伴。
她心中唏嘘不已,虽然有些不敬,但也对蓝氏颇有几分失望,有这样丰厚的家底,这样硬气的后台,竟被这样一个人给陷害折磨致死,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世上,情之一字甚是难解,她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蓝氏会瞧中温若虚这样虚伪之人?
却不知温若虚年轻之时自然也是名动京城之人,曾位于京城四公子之列,才学渊博温文儒雅,自然是容易博得女子芳心,蓝氏纯真质朴,被保护的很好,遇见这样的男子陷入其中也并不奇怪。
温妤倒也没工夫多想那些,低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那你对许家曾是作何打算?”
云深摇了摇头,他并未对许家做出任何打算,如今许家已成气候,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了,为了保护少主安全,他都是避其锋芒,暗中藏拙。
温妤眼底掠过一抹轻笑,眼神中渐渐的多了冷静和自持,看着眼前的这枚玉扳指,淡淡地道:“既然外祖如今交给我了,我也不妨直说,我却是一直都对许家有些打算的,若要保全蓝家势力,这扳指你继续收着,替他们照顾好那些人,不必理会我的动作。”
云深吃了一惊,“少主之命,便是蓝氏上下剑锋指向,绝不会有一丝违抗。”
温妤沉默了片刻,说到底她仍旧只是一个现代人,古代的这种忠诚于主的思想她一时半会儿不是那么能接受的了,蓝家伤了元气,她是知道的,若在商言商,许家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着自己。
蓝家的财富荣耀她不想拥有,她想要的只是解决自己心中的仇恨,报杀母之仇罢了。
云深见她不语,心中急切,“许家叛主而逃也罢,可夫人却是他们陷害致死,这与少主之愿并不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