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侧头看了温婧一眼,暗暗好笑,随后抬起头来看着温妍低声笑道:“大姐姐,咱们又不去考状元,何必要做这些?我可不会,你替我做一首吧,说出去就当是我的。”
她语音调皮,整个人又赖在温妍身上,一副爱娇妹妹的模样,众人只是淡笑,也并无什么不悦。
温妍好脾气地笑了笑,略一思量,这才笑道:“我忝为长姐,便应阿妤说的,帮她做一首便是了,至于四妹妹的这一首……”
她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的景色,低声笑着将一字改掉,这才转过头来笑道:“这般意境便愈发好了,四妹妹觉得呢?”
温婧脸上挂起一抹尴尬来,仔细思索片刻,果真觉得比自己适才做的更要好些,也更通顺,便是整体诗句都上了一个台阶,心中又妒又恼,可脸上又不好显出来,低声笑道:“大姐姐改的真好,妹妹怎么没想起来呢?受教了。”
温妍微笑不语,抬起手来在一旁的纸张上写下一首诗来,瞧着便是姐妹篇,一个雍容,一个清雅,便是联成一阙词也是通顺的,众人纷纷围上前来细看,顿时赞不绝口,温若谷看着女儿的模样,眼神中带着复杂的骄傲,更多了几分欣喜。
温若虚左右看了看,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妍姐儿这般才情可堪比当年姑太太了,实在难得。”
温妍微微一笑,敛衽谢过,低声道:“不过是女儿家随手做的罢了,叔父莫要多提了,我也是帮阿妤做的。”
温若明看了看两篇,想了想低声道:“我瞧着这下篇比上篇还要好些……”
温婧立在一旁,听见这样的话,气得肺都快炸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硬生生地忍着,温妤得意地挑了挑眉,顺着众人的话头又夸了温妍几句,这才撒娇着说她困倦了,非要温妍送她回去歇息不成。
温若虚几人正在品评诗句,倒也没留神,便让二人先行回去了,温婵和温婷也想回去却碍于许氏和周氏都未曾离开,只得强自隐忍。
温妤拉着温妍的手往清荷院走去,走了一段路之后,这才道:“大姐姐为什么不喜欢叫人知道自己的才情?”
她上一世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温妍的才情,不过却并非眼下这般情景,而是温婧早就设好了局,让她的诗句出来得到众人夸赞,第二日就传了出去,众人都知和安侯府的嫡亲二姑娘才情高妙,还貌美如花,实在难得。
她当时也为温婧的才情赞叹不已,甚至还有些自卑,趁着众人都和温婧说话的时候,她悄悄地回来看桌案上誊写了诗句的纸张,想要暗暗揣摩一二,谁知看到了温妍。
在厅堂中众人都夸赞温婧时,她一言未发,而那时众人都走了,她立在那桌子上,看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地笑了笑,便将那字给改了,低声吟了出来。
温妤那时并不如何通晓文墨,却也听出来温妍改过之后的诗句读起来更有一股从容之气,流畅的紧。
那时她还不敢多说什么,躲在屏风后面,看着温妍改过了诗句之后,谁也没告诉,不过是转身回了房,再未听她提起过。
温妍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诧异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是故意的?”
温妤忍不住有些尴尬,在温妍面前,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撒谎是件很不道德的事情,支支吾吾了片刻,温妍的脸色沉了下来,严肃地看着她道:“我从不与人说我会作诗,你是怎么知道的?阿妤,我信你至深,你难道要骗我?”
温妤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温妍的神色从严肃变得失望,随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知道你在外头受了苦,我和娘也没有法子能帮你,你若不肯信我,也是没法子。这儿离你的清荷院不过几步,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回去侍奉娘亲。”
说完了话,温妍转身离开了原地,留下温妤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了半晌,这才转过头来脚步沉重地往屋子里走去。
凤凰跟在她身侧,偷偷看了看她的脸色,犹豫道:“姑娘,你怎么不跟大姑娘说实话呢?您并没有什么瞒着她的呀?”
温妤垂头丧气地摆了摆手,突然觉得疲乏的紧,呆呆地坐在床沿半晌,这才道:“别说了,洗洗睡吧。”
凤凰见她不肯说,心头疑惑更甚,难道姑娘真的有欺骗大姑娘的地方?这回府这么久,她可是看得真真的,这满府里头就数大姑娘和大夫人心肠最热,待姑娘最真心实意了。
温妤翻身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久久无法入睡,她并非是想要欺骗温妍,毕竟她和白氏是温妤孤苦的一生中最真切的温暖和善良,可是她要怎么开口?
说她重活一世,明白了人心险恶,那不会被当做妖孽抓起来吗?
千头万绪扯上心头,温妤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拉着被子蒙上了头。
第二日一早,自是要回娘家的,许氏着人来叫温妤,却被温妤回绝了,心中气恼不堪,瞧见温若虚进来,当即便换了一副脸色,强颜欢笑道:“二姑娘刚回府不久,还没有认我这个嫡母,不愿一道去也是应当的,只不过是回去罢了,午后也就回来了。”
温若虚大怒不已,怒拍了桌子,“混账!什么叫做不认你这个嫡母?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就是她的母亲,她敢不去?这是忤逆不孝!”
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凤凰领着云心两个人进了院落,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之后,这才道:“见过侯爷、夫人,昨夜二姑娘受了些风寒,这般的好节气,去了怕过了病气,这便不去了,不过二姑娘说了,她刚回京不久,人不去也就罢了,礼是已经备下了,请夫人收下,一道送去,也是二姑娘的小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