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妍见她如此郑重,心中倒多了许多惊讶和忐忑,看着温妤亲自关上窗子,在一旁坐下,随后才抬起头来轻轻地笑了笑,低声道:“我说这事,姐姐莫要害怕,我这一切……都是因为做了一个梦。”
“一个梦?”温妍吃惊地 看着她。
温妤缓缓地点了点头,脸色上已经露出几分平静来,半晌后才低声道:“我曾做过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我也如现在一般,在外多年被迎回侯府,成为了嫡女,我原先还不相信,可是没想到侯府真的派人来接我了?”
温妍惊诧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温妤声音缓慢而又坚定,将她前世所遇到的所有坎坷与磨难一一呈现在眼前,“我回府之时还有些担心,这些事情会不会成真?可是那天三妹妹叫大姐姐去周家时,我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便跟着去了,没想到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你是说周家?”温妍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温妤轻轻的点点头,“那件事过后我就不敢再掉以轻心,处处提防着,怕的就是梦中的一切都再次浮现。”
“在你的梦里,我是不是在那次之后,就被迫嫁给了孙家的男子?”温妍拿着帕子掩住口,眸中满是惊慌。
温妤拉住她的手,安抚地道:“大姐姐莫要惊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温妍秀眉蹙起,紧紧地盯着温妤,似乎在辨别她说话的真实性,温妤一点也不避让,坦坦荡荡地任由她看。
过了良久,温妍的心口才缓缓地平静下来,若说温妤说的都是真的,她所做的一切确实从来没有让自己受过任何委屈,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是一个梦,能说明什么呢?
难不成她能通鬼神?
温妤低声道:“大姐姐不必害怕,我也曾疑惑过,可是我现在只觉得那兴许是上辈子的事情,老天爷不想让我重蹈覆辙,才做了一个梦提醒我,让我不要再受人欺凌。”
“受人欺凌?”温妍心头一颤,想起许氏和温婧,眼神中突然多了几抹不忍,“我知晓二夫人于你不如她亲生,但是……”
温妤挑起嘴角,淡淡地冷笑起来,许氏如今还并未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更加上这么多年,许氏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温婉柔善,待白氏和温妍也是恰到好处,她们虽知她并非如眼前这般温厚,可也不能相信她能做出如何绝情狠厉的事情。
“我的梦中,大姐姐落水之后,孙家自然舔着脸上门来提亲,还拿着大姐姐的丝帕,诬蔑大姐姐与孙家男子有私情,只是大姐姐决意不肯,以死相逼,还有大伯母死活不肯承认,才让大伯父退了亲,可是后来,孙家又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副姐姐的字画,说是姐姐亲手赠与他的……大姐姐以为,这书画是从哪里得来的?”温妤淡淡地说道。
温妍倒抽了一口冷气,书画?她从不肯将书画示人,别人怎么能知道?
温妤看着她的神色,缓缓地笑了笑,当年得知温妍有才情的人并非她一个,温婧在随后不久也跟了进来,温妍被推落水之事已经过去了,却不想又旧事重提,孙家拿着书画找上门来,白氏因此气得病倒,没过多久就过世了。
温妍为了自证清白,亲手砸断自己的手,虽然将此事解决,但也损伤了自己的手,再也不能提笔写字,这才给了后面许家可乘之机,被迫远嫁。
“实话告诉大姐姐,大姐姐有诗才之事是我透露出去的,我让人在他们二人走后便在外散播消息,一来绝了之后的后患,二来若怀玉而藏拙,只能自损其身,而让恶人得逞,凭什么?我们凭什么要这么做?凭什么要这么让着他们?”最后的几句话温妤说的落地铿锵,眼眸中炙热的火焰让温妍吓了一跳,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愣愣地看着她。
温妤眼风冷然,若世上都被这些魑魅魍魉当道,那正义何存?她决计不会再让一切重演,为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自己心中的那些值得保护的人。
温妍眼中热泪滚滚,半晌之后突然直起身体来握住她的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的担忧,“那你也一定过得不好,是不是?你看到了我的,你也一定知道自己过得如何,是不是?”
温妤心头一震,看着温妍紧蹙的眉峰和担忧的眼神,心中如拨浪滔天,这个世界上竟真的有人不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来担心她的人?
温妍握着她冰冷的手,声音絮絮叨叨,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好阿妤,这些话以后你莫要再说了,谁也不能乱讲,若是有人知道,你可、你可就……”
温妤心头暖意融融,眼底泪意泛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大姐姐放心,除了你,我不会和任何人讲,大姐姐说我瞒了你,我瞒了你的就是这件事。”
“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不问你了,你好好保护你自己,你不必管我那么多,我自有分寸,你可千万……别让人伤了你。”温妍忍着泪,哽咽地说道,满心的愧疚。
明明阿妤都是为了自己着想,自己却为了那么一点点小事来怀疑她,甚至还要和她置气?
她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愧疚万分。
温妤扶住她的肩头,“我信大姐姐,才将这些话都说出来,不是我要保护你,是我们两个要一起保护大伯母,一起保护自己,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不敢对我们做出什么事来。”
温妍抬起头来,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中缓缓地充满了力量,半晌之后点了点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胳膊。
说了好一会儿话,两人的情绪都激动的紧,叫青桐和凤凰进门时,看着两人红红的眼眶,倒是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大姑娘和二姑娘心结打开了,就是好事,她们可再也不想在中间传话和送东西了,忒难受了也。